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檐角铜铃发出细碎声响。柳长青摘下斗笠，将一枚刻着

    燕

    字的青铜令牌拍在柜台上，这是他昨日从被捕轿夫身上缴获的信物。掌柜的眯起眼睛打量他，突然用梆子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隔壁茶寮立刻传来碗碟碎裂的脆响。

    这位爷，要包趟长途

    掌柜的话音未落，三个精壮汉子从后堂转出，腰间轿杠磨得发亮。柳长青注意到他们走路时膝盖微屈，这是长期负重养成的习惯，却又带着军人特有的挺拔。他反手按住腰间短刃，笑道：去北平，听说贵行有‘八抬暗轿’

    空气骤然凝固。为首的汉子突然暴起，轿杠横扫而来。柳长青侧身避开，袖中钩锁闪电般缠住对方手腕，借力腾空时，听见轿杠碰撞发出的金属震颤声

    ——

    这根本不是普通竹杠，而是裹着铁皮的凶器！他旋身落地，绣春刀出鞘，刀刃与轿杠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对方脖颈处的刺青，赫然是蓝玉旧部的狼头标记。

    拿下！

    随着柳长青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锦衣卫破窗而入。混乱中，他瞥见掌柜的将一本泛黄账簿塞进火盆，立刻甩出铁链卷住账簿。火焰舔舐着

    脚程簿

    三个烫金字，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九边将领的行程

    ——

    郭英的军轿何时经过潼关，梅殷督运的粮轿何日抵达淮安，甚至连朱棣出巡的路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北平城外官道上，朱棣的燕王府车队正缓缓前行。八匹黑马拉着的铁轿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张玉特意打造的防刺装备，轿厢外包着三层精铁，连窗棂都是镂空的柳叶形机关。王爷，前方有流民拦轿。

    护卫禀报声未落，十几个蓬头垢面的

    轿夫

    突然从草垛中冲出，手中的竹杠瞬间弹出三棱倒刺。

    结阵！

    张玉大喝一声，燕山护卫立刻组成圆阵。朱棣掀开轿厢小窗，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刺客

    ——

    他们虽然衣着褴褛，握武器的手势却整齐划一，分明是受过训练的死士。刺客们齐声呐喊，竹杠组成的枪阵刺破空气，却在撞上铁轿厢的瞬间火星四溅。

    一名刺客突然跃上马车顶，手中短刃直插轿厢缝隙。朱棣冷笑一声，按下暗藏的机关，轿厢顶部的柳叶窗突然弹出，将刺客的手腕死死夹住。鲜血顺着铁叶滴落，刺客发出惨叫，却仍要引爆炸药。千钧一发之际，张玉甩出流星锤，重重砸在刺客胸口，将其击落在地。

    战斗结束后，朱棣弯腰查看刺客尸体，发现他们鞋底都沾着特殊的红泥，与柳长青此前禀报的傅友德封地土质一模一样。传本王令，彻查北平所有轿行。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另外，给应天蒋瓛去信，就说这‘换夫暗语’里，怕是藏着百万雄兵。

    应天刑部衙门内，铁铉正对着一张写满轿夫暗语的纸张皱眉。‘卯时换肩’是集结，‘申时歇脚’是撤退……

    他喃喃自语，突然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若将这些暗语对应《洪武正韵》的页码，再用反向排序……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报

    ——

    燕王府遇袭，刺客使用的竟是改良版的液压装置！

    此时，朱元璋正在奉天殿批阅奏章，案头放着练子宁弹劾轿行通敌的奏疏。当听到

    民间四抬轿暗藏杀机

    时，他猛地拍案而起：传旨，即刻禁绝民间四抬轿！

    旨意传出，八省通衢间的轿行顿时人心惶惶，而柳长青却在

    万顺轿行

    的地窖里，发现了刻在石壁上的液压原理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