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质问。林晚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厚厚冰层的深湖。她的动作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缓慢和决绝。纤细的手指捏住那枚冰冷的金属圆环,坚定地、毫不迟疑地,将它从无名指上褪了下来。
钻石的棱角划过指关节,带起一丝微弱的痛感。
然后,她手腕一抬。
一道微弱的、带着泪光般的银亮弧线划过昏暗的空气。
叮——
一声极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
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精准地落入江临面前那只还剩半杯琥珀色液体的威士忌酒杯中。金黄色的酒液猛地晃荡了一下,溅出几滴,落在深色的桌面上。戒指缓缓地、无声地沉了下去,最终静静躺在了杯底,折射的光芒被酒液晕染得浑浊不清。
林晚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冷硬如铁,砸在江临骤然失血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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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前,在婚纱店门口,我说过。
她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钉住他瞬间僵住的身体。
选她,就别再回来找我。
说完,林晚再没有看那个杯中沉没的戒指一眼,也彻底无视了江临瞬间惨白如纸、布满惊惶和绝望的脸,以及苏晴那混杂着错愕和一丝慌乱的复杂表情。她决然地转身,拖着那身湿透、沉重、沾满泥泞的洁白婚纱,一步一步,异常艰难却又异常坚定地,重新走进了门外铺天盖地的暴风雨幕之中。背影在昏暗的门口一闪,便彻底被狂暴的雨夜吞噬,只留下身后酒吧里一片陡然升高的惊诧议论和江临失魂落魄的呆立。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倾泻,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永无止境的悲泣。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片混沌,却隔不开那震得人心头发颤的雨声。
林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她身上那件昂贵繁复、此刻却如同浸透泪水的裹尸布般的婚纱,已经被胡乱地褪下,像一团被遗弃的、皱巴巴的白色垃圾,孤零零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沾满了酒吧带回来的污渍和雨水。
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剪刀,刀锋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散落着无数被剪得粉碎的红色纸屑——那是她和江临精心设计、刚刚印好不久的婚礼请柬。每一片碎片上,都残留着烫金的花纹,曾经象征着喜悦和祝福的囍字,此刻被肢解得支离破碎,混在满地狼藉里,触目惊心。
剪刀冰冷的金属柄硌着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痛,只是机械地拿起最后一张完好无损的请柬。请柬上,她和江临的名字并排印在一起,照片里两人笑得甜蜜又刺眼。她举起剪刀,锋利的刀尖悬停在那张虚伪的笑脸上。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的、近乎疯狂的砸门声骤然响起,如同惊雷般炸开在门外的楼道里,瞬间压过了窗外的暴雨声。
晚晚!晚晚!开门啊!求求你!开门听我解释!!
江临嘶哑变调的哭喊声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哀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求求你开门!晚晚!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
砸门声一下比一下更重,更急,门板都在剧烈地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撞开。那声音里充满了酒精的失控和彻底失去她的巨大恐慌。
林晚握着剪刀的手,只是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深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