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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抖,但刚才那种灭顶的难堪和窒息感,终于随着赵经理那几句平静的指令,稍稍退潮了。后背的蓝色围裙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

    *

    *

    日子就在生鲜区的冷气和日复一日的搬货、分拣、理货、被顾客偶尔挑剔的循环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而充实的方式向前碾过。

    货架成了我新的战场。最初笨拙的双手,渐渐摸到了门道。如何把罐头码放得既整齐又稳固,如何快速挑出腐烂的叶菜,如何在客流高峰时手脚麻利地补货,让空荡的货架重新变得饱满……每一个小小的、熟练起来的动作,都像在贫瘠的土地上,艰难地凿开了一条细细的水渠,带来一丝微弱的、却真实的掌控感。

    那叠薄薄的、带着油墨和钞票特殊气味的现金,是三天试用期满后刘组长塞到我手里的。两张五十,一张二十,一张十块,总共一百三十元。捏着这沓钱走出超市后门时,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汗湿的额头上,竟有种奇异的清爽。我走到街角的自动柜员机,把那张工资卡插进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数字——不再是那个刺眼的83.6,而是一个全新的、带着温度的数字。指尖在冰冷的按键上停留片刻,我取出了八十块。剩下的,连同那几张纸币,仔细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存了进去。

    第一次拿到正式工资的那天下午,天空是种浑浊的灰蓝色。我捏着工资单,那张薄薄的纸片被汗水微微浸湿了边角,上面印着的数字却清晰得灼眼。推开家门,熟悉的、带着点沉闷气息的空气涌来。客厅里,陈默正歪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球赛,他眼睛半眯着,茶几上散落着瓜子壳和一个空啤酒罐。女儿坐在地毯上玩积木,小小的背影安静乖巧。

    厨房的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碟,残留的菜叶黏在盘沿上。餐桌上,还摊着女儿早上画画留下的蜡笔和纸。

    我径直走到餐桌边,把那张印着数字的工资单,啪的一声,拍在沾了点蜡笔印的木头桌面上。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陈默被惊动,懒洋洋地转过头,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桌面,落在那张纸上。他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看清上面的字迹。看了几秒,他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浑噩的懒散,像退潮一样缓缓褪去,嘴角那点无所谓的弧度也慢慢拉平了。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屋子里只剩下电视里足球解说聒噪的喊声和女儿摆弄积木的轻微碰撞声。我迎着他的目光,空气像是凝固的胶质,粘稠地包裹着呼吸。厨房水龙头没关紧,一滴水落下,砸在池底的不锈钢上。

    嗒。

    那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砸开了一圈圈不容置疑的涟漪:

    陈默,明天该你去接孩子了。

    *

    *

    *

    走出单元门,傍晚的风扑面而来,带着白日未散的燥热和一丝初起的凉意,猛地灌进肺里。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旧外套,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触到口袋里那张硬质的卡片——我的工资卡。

    街边的路灯已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渐深的暮色里晕染开。车流汇成长河,红色的尾灯和白色的前灯交织流动,像一条闪烁的星河,带着城市的喧嚣奔向远方。公交站台就在几步之外,孤零零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长椅。

    脚步顿住。口袋里,除了卡,还有一个用白色薄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塞进去的包子。此刻隔着塑料袋,指尖能感受到它早已凉透的僵硬。

    身体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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