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告我,但生死关头,别无选择!意念疯狂催动,手腕灌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绞杀而来的锁链洪流猛地一掷!
叮!当!噗!
三声截然不同的脆响!
第一枚铜钱撞在锁链上,如同蚍蜉撼树,瞬间被弹飞,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第二枚铜钱轨迹飘忽,竟险险穿过锁链的缝隙,打向亥猪斗笠下那团模糊的肉脸,却被一股无形的阴寒气息阻隔,当啷落地。
第三枚!就在它即将落地的刹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违反常理地、斜斜地撞在第一条锁链的一个特定铁环连接处!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断裂声!那根粗大锁链看似浑然一体,但在那个被铜钱撞击的连接处,一个锈蚀得最严重的铁环,竟应声而断!
虽然只是断了一个小小的环扣,对整个锁链的威能影响微乎其微,但这一下微小的失衡,却让那条绞杀向杜瑞的锁链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
呼!
锁链擦着杜瑞的风衣下摆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将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吹乱了!杜瑞瞳孔骤缩,猛地向后跃开,险之又险!
然而,我们三人这勉强的配合自救,似乎彻底点燃了亥猪的凶性!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断裂锁链的伤口处,青灰色的皮肉竟然如同活物般快速蠕动起来,无数细密的、如同水蛭般的黑色丝线从断口涌出,试图重新连接!同时,它身上缠绕的所有锁链都疯狂地震颤起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一股更庞大、更阴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从它臃肿的身躯里爆发出来!整个算命馆的温度骤降,墙壁和地面上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带着腥味的黑色冰晶!
它…要…动…真格…
木木空茫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机械齿轮卡顿般的滞涩感。她那只被锁链劲风撕裂的手臂,露出的棉线纤维正诡异地自行扭动、延伸,试图修补那道恐怖的伤口。
杜瑞握紧了手中的电弧器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镜片后的眼神凝重如铁。他飞快地瞥了一眼供桌上那仅剩的一炷倒插线香,香头燃烧的微弱火光在弥漫的寒气和恶意中,正急剧地变得黯淡、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香断…就在顷刻之间!
而我脸上那道血纹,灼痛感骤然加剧,仿佛有滚烫的钢针在里面搅动!视线甚至开始出现重影,亥猪那臃肿庞大的身躯在我眼中似乎分裂成了数个重叠的影子。卜卦的反噬,阳寿的燃烧,正在加速!
就在这时,就在这绝望的压力几乎要将我们碾碎的窒息时刻——
哼。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一丝玩味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冷哼,突兀地在屋外滂沱的雨声中响起。
这声音并不大,却诡异地穿透了亥猪狂暴的咆哮和锁链的尖啸,清晰地钻入我们每个人的耳中。如同冰冷的银针,刺破了粘稠的死亡氛围。
所有人的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包括狂怒中的亥猪。那两点猩红的凶光猛地转向了墙上那个被它砸开的破洞之外。
雨幕深处,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伞面是深沉如墨的黑色,雨水顺着伞骨汇聚成线,却在即将触及伞沿下方那片小小空间时,诡异地被一层无形的力场隔开、滑落,滴落在地。伞沿压得很低...他脚下半径三尺内的青石板路面,干燥异常,与周围湿漉漉的环境形成刺眼的对比。
完全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伞下露出一角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长衫下摆,和一双沾着泥泞、磨损严重的黑色布鞋。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雨里,站在混乱与杀戮的边缘,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又像一个在台下冷眼观看闹剧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