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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注意安全。钱……

    她顿了顿,舌尖似乎顶了一下上颚,才接着说下去,省着点花,家里……样样都要钱。房贷、车贷、小雨上幼儿园……哪一样不是窟窿你在外头,别大手大脚。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投入盛建军的心湖。他张了张嘴,想说我知道,想说你放心,想说我会拼命干,可最终,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闷的嗯。他弯腰,重新拎起那个沉重的帆布包。包里塞满了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物,最占分量、也最让他心头滚烫的,是厚厚一叠用皮筋仔细捆好的画纸。那是小雨的杰作

    歪歪扭扭的太阳,长着四条腿的房子,还有无数个涂得黑乎乎、勉强能看出是三个小人手拉手的全家福。每一张,都被他像宝贝一样收着。此刻,背包带子深深勒进他肩头的肌肉,那份沉甸甸的实物感,奇异地给了他一丝支撑。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呛人的烟味飘了过来。盛建军抬起头,看见岳父严有福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近前。老人穿着件半旧的藏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盛建军,目光最终落在他肩头那个寒酸的背包上,嘴角向下撇了撇,形成一个刻薄的弧度。

    建军啊,

    严有福嘬了一口夹在指间的廉价香烟,慢条斯理地开口,烟雾随着他的话语喷吐出来,模糊了他有些浑浊却精明的眼神。这趟去北京,路远,担子也重。家里头,冬萍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你呢,是入赘到我们严家的女婿……

    他刻意加重了入赘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钉子,瞬间楔进盛建军的耳膜,也钉进了他早已被生活磨得有些麻木的自尊里。盛建军感到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羞耻感从胃里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

    严有福似乎很满意盛建军瞬间绷紧的身体反应,他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烟灰飘落在冰冷的水泥站台上。……就得有入赘女婿的觉悟。男人嘛,养家糊口是本分。你在外头,甭管多苦多累,钱,得按时往家里拿。冬萍和小雨,才是你的根,你的本。别学那些个没出息的男人,出去几年,心就野了,钱也见不着几个子儿,忘了自己姓什么,更忘了自己端的是谁家的饭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训诫意味,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冰渣,砸在盛建军的心坎上。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即将押送出去的货物,评估着他最终能换回多少价值。

    盛建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过。他垂下眼,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刷洗得发白、边缘已经有些开胶的旧皮鞋,鞋尖沾着从出租屋一路走来踩上的泥点。入赘。这个身份,如同一个烙印,从他踏进严家门的那天起就深深烫在他的骨头上。他来自安庆怀宁乡下,家境贫寒,能娶到铜川市区的严冬萍,在旁人眼里已是祖坟冒青烟。这份高攀,代价就是他必须加倍地付出,加倍地证明自己。严有福的话,不过是再一次,在这离别的当口,将这份沉重的枷锁,冰冷地、赤裸裸地套回他的脖子上,提醒他永远无法挣脱的身份和必须履行的义务。

    爸,我知道了。

    盛建军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让岳父放心的表情,嘴角却僵硬得如同冻住。他不敢去看严冬萍此刻的神情,是默认是漠然还是也带着一丝被父亲话语刺痛的难堪

    呜

    !

    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汽笛声,如同巨兽的悲鸣,骤然撕裂了站台上嘈杂的背景音。巨大的绿色铁皮车厢连接处发出沉闷的哐当撞击声,整个站台似乎都随之轻轻一震。这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所有离愁别绪和压抑的暗流。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铜川开往北京方向的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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