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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嫁给萧彻那日,他拿剑挑开我的红盖头。

    记住,你只是依依的替身。

    三年间,他逼我模仿她的一颦一笑,连受伤的疤痕都要复刻。

    柳依依中毒归来那夜,他掐着我脖颈按在榻上:你的心能救她。

    御医说换心需活剖,我笑着递上匕首:王爷亲自来吗

    可当刀尖刺入血肉时,他却疯了般砸了药炉。

    不能挖!她死了依依也会死!

    柳依依的血越咳越多,染红了他绣金线的袖口。

    我握着匕首往心口又送进一寸:

    晚了王爷,您亲手喂的毒,我和她...只能活一个。

    ---

    红烛烧得正旺,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烛花。

    那艳烈的光映在满室刺目的红上——红的帐幔,红的锦被,红得如同泼洒开的血。

    空气里沉甸甸地浮着甜腻的合欢香,熏得人头脑发昏。

    我顶着沉重的凤冠,端坐在冰冷的雕花拔步床沿。

    红盖头隔绝了视线,只能看见自己放在膝上、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软肉里。

    吱呀——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灌进来一股裹挟着初冬寒意的风。

    沉稳又带着几分不耐的脚步声,一步步踏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越来越近,像踏在人的心尖上。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陌生的、属于男子的冷冽气息,沉沉地压了过来。

    我的心骤然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下一瞬,冰冷的金属触感猛地抵上了下颌,强硬地往上一抬。

    眼前骤然一亮,盖头被一柄出鞘的长剑寒光闪闪的剑尖挑飞,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烛火的光刺得我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生得极好,深邃如寒潭,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封的冷漠。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他身上那身华贵的大红喜服却只衬得他眉眼更加料峭,不带半分暖意。

    萧彻,靖王殿下。我的夫君。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我冻僵的耳膜和心脏:

    沈妙。

    记住你的身份。他手腕微动,那柄刚刚挑开我盖头的长剑,冰冷的剑身带着令人心悸的凉意,轻轻拍打在我脸颊上,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你只是依依的替身。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他像是厌恶极了触碰我,又像是嫌弃剑身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剑尖倏然收回,他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极其仔细地擦拭着那寒光闪闪的剑锋。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极致的疏离与冷酷。

    擦完剑,他随手将那方价值不菲的丝帕丢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他转过身,大红的身影决绝地走向门口,没有再看我一眼。

    明日卯时,去书房候着。依依的喜好与习惯,你该开始学了。

    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也隔绝了这世间最后一丝可能照向我的微光。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烧得正旺的红烛,和我一个。

    地上,那方雪白的丝帕,被他的靴底踩过,留下一个刺目的、肮脏的印子。

    烛火依旧噼啪作响,那合欢香的味道却陡然变得令人作呕。我缓缓抬起手,指尖冰冷,轻轻抚上刚刚被剑身拍打过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金属的寒气,一直沁到骨头缝里。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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