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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焦灼的风,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

    那扇被他甩上的门,还在微微震颤。

    我维持着研墨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指尖因为用力捏着墨锭而泛白。

    方才他起身时带起的风,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此刻却混合着门外那越来越清晰的混乱声响,带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慢慢放下墨锭,指尖残留着墨的微凉和滑腻。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缝隙。

    外面的回廊已经乱成一团。下人们面色惊惶,端着水盆、捧着药匣,脚步仓皇地朝着王府西侧一处幽静的院落方向奔去。

    那是王府最华美、位置最好的撷芳院,一直空置着,每日却都有专人精心打扫,只为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快!热水!再烫些!

    参片!千年老参片备好了没有!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到王爷要杀人了!

    压抑的催促和哭腔断断续续传来,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扶着门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在坚硬的木头上刮出几道白痕。

    柳依依……回来了

    而且,她病了病得很重

    那个名字,那个盘踞在我头顶整整三年的阴影,那个我费尽心机模仿却始终无法取代的本尊……她回来了。以一种如此惨烈、如此轰动的方式,骤然闯入了这潭名为靖王府的死水。

    夜幕沉沉地压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绒布,将整个靖王府牢牢裹住。

    白日里那场喧嚣的混乱并未平息,反而在夜色里发酵,弥漫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与恐慌。

    撷芳院的方向灯火通明,人声、脚步声、压抑的哭泣声如同粘稠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过来,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枯坐在自己那间僻静小院的窗边,桌上冷掉的饭菜早已被侍女撤走。

    窗外,一钩残月挂在光秃秃的槐树枝桠上,清冷的光辉吝啬地洒落,在地上投下扭曲的枝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左肩胛下那道浅粉的疤痕。萧彻那句位置、大小,都像了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冰冷刺骨。

    像……像谁像那个此刻正躺在撷芳院最华丽的拔步床上,牵动着整个王府、牵动着那个男人所有心神的柳依依。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搓,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

    砰!

    房门被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从外面撞开!沉重的木门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气的药味混杂着凛冽的夜风,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我还未来得及回头,一只冰冷、坚硬如铁钳般的大手,带着毁灭般的力量,猛地从身后攫住了我的脖颈!

    呃——!

    窒息感如同巨浪般瞬间淹没了我。眼前金星乱冒,喉咙剧痛,所有的惊呼都被死死扼住。

    巨大的力道拖拽着我,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破布口袋,踉跄着向后倒去。

    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铺着锦褥的床榻,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紧接着,一个沉重灼热的身躯带着山崩地裂般的怒意和绝望,狠狠地压了下来!

    烛火被劲风扫得剧烈摇曳,光影在萧彻的脸上疯狂跳动。

    他的眼睛赤红一片,如同濒死的凶兽,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恐惧、暴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白日里那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掌控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歇斯底里。

    他死死扼着我的咽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滚烫的气息带着血腥和药味,喷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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