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轮廓。器材室铁门开启的吱呀声中,他的呢喃混着血腥气坠入她耳蜗:明年四月,这些等高线之间会长出樱花。
第四章:樱蚀
暴雨浸泡过的樱花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的尸骸状。林蔚握着全站仪的手套里沁满冷汗,镜头十字丝对准陆临舟棱镜杆的瞬间,他锁骨下的刺青坐标正在渗血——41°53N
12°29E,托斯卡纳的月光此刻正照着某座荒山。
把测站移到断崖边缘。陆临舟的声音混着便携式发电机嗡鸣。他挽起的裤脚露出腓骨处新鲜伤口,医用胶布边缘泛着碘伏的褐黄。当林蔚的登山靴碾过腐烂的樱瓣时,腐殖质的气味突然让她想起模型室熔化的塑料。
全站仪红光扫过他腰腹的瞬间,林蔚看见那道横贯腹肌的旧疤——精确的12.29厘米,与刺青经度相同的数字。陆临舟突然扯开防水冲锋衣,暴雨冲刷着尚未拆线的缝合伤口:这是测绘刀的馈赠,在佛罗伦萨旧货市场。
他们头顶的樱花枝桠在夜风中咯吱作响。林蔚调试测距轮时,发现刻度盘被人为修改过——公制单位旁刻着意大利语passo,每一步都对应托斯卡纳的古老丈量法。陆临舟的体温从背后贴上来调整仪器角度时,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山体滑坡般的轰鸣。
看这里。他沾着雨水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屏幕,无人机航拍图上,盛开的樱花林恰好拼出经纬度数字,每年四月,这些花会落在我母亲失踪的坐标点。
林蔚的触控笔在屏幕上戳出静电火花。当她放大到像素级别,发现每棵樱树都种植在等高线转折点——是人工设计的哀悼仪式。陆临舟的万宝路烟盒滑落悬崖时,她看清侧面印着的佛罗伦萨老药局标志。
雷暴再度降临前,他们在测绘帐篷里烘干图纸。陆临舟用手术刀削铅笔的动作像在解剖往事,松木屑落进暖炉时腾起的蓝烟中,他突然展示手机里泛黄的勘探日志照片——1978年的笔迹标注着:此处岩层含大量樱花化石。
她至死相信,这些古树能固定易滑的山体。陆临舟将燃烧的烟头按上自己手臂的等高线刺青,蛋白质烧焦的气味混着樱瓣腐香令人晕眩。林蔚的测绘记录本被火星烫穿时,他正用意大利语念着但丁的诗句,每个音节都在她锁骨上刻下隐形的坐标。
凌晨三点,林蔚在数据云盘发现加密文件夹。缩略图显示着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邀请函,日期是五年后的今天。当她转头想问,陆临舟正将银质打火机沉入装满樱花尸骸的采样瓶,瓶身标签写着:给蔚的等高线礼物——临舟于崩坏前夜。
暴雨在黎明前转成细雪。陆临舟消失后的测绘点上,全站仪支架插着支未拆封的万宝路,烟盒上用血画着缩小版的仙鹤刺青。林蔚拆开时,滤嘴处掉出微型胶卷,显影后是张烧焦的婚纱照——穿勘探服的女人戴着与陆临舟相同的素银尾戒。
第五章:焚痕经纬
毕业设计展的射灯将林蔚的樱花纪念广场模型切割成苍白的几何体。她握着激光笔的手正在颤抖,光斑游走过等比缩放的青石汀步时,烧焦的图纸残片突然从模型底座滑落——是那夜被陆临舟烟头洞穿的社区公园方案。
你的导师在托斯卡纳塌方区失联了。系主任的声音混着展厅人潮传来。林蔚的指甲陷进模型漆树树干,松香味突然变得刺鼻。她转身时撞见布展梯上的银质打火机,机身反光中映出陆临舟后颈的仙鹤刺青——正在某张国际新闻照片里被泥浆吞没。
暴雨在开幕式高潮时突袭。林蔚抱着被雨淋湿的图纸冲进模型储藏室,发现陆临舟留下的全站仪箱内衬被人割开。泛黄的勘探日志复印件裹着支万宝路,烟卷上印着佛罗伦萨某咖啡馆的经纬度坐标。当她点燃烟头试图烘干图纸时,燃烧的滤嘴突然显影出陆母年轻时的模样——穿着沾满樱瓣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