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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加复杂隐秘。我的手指长久地在一条细如发丝、却偏偏硬生生挡在关键弧面上的纹理上反复探寻,指尖每一次用力摩擦过那细小的障碍,都发出微弱却绵延的沙……沙……声。这声音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偌大嘈杂的厂房里如同尘埃落地。

    可这缕尘埃却突兀地惊动了那另一个角落的沉静。

    一声炸裂般的嘶吼猛地从那木箱屏障后爆开。

    吵……吵死了!盲女!

    那声音像一个多年未曾开启、内部早已锈蚀发霉的老旧风箱在痛苦地鼓动,沙哑得割人耳膜,每个短促的音节都带着撕裂的尾音,与其说是怒吼,不如说是某种被痛苦逼迫到崩溃边缘的呜咽。吼声撕裂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在周遭嗡嗡的机器声里。

    我猝然僵住。所有指腹下的木纹触感瞬间变得模糊遥远,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耳朵里尖锐的嗡鸣,还有心口那一下猛烈的抽动。那吼声中饱含的暴怒像实质的拳头擂在胸口。

    世界只剩下耳边自己血液冲击的沉重鼓响。过了好一会儿,机器重新运转的轰鸣才迟钝地、缓慢地重新涌进耳朵。一种本能的恐惧攥紧了我的脊椎,指尖发凉,想逃。可我的双脚仿佛陷入了地面粘稠的阴影里,挪动不得半分。

    最终,另一个本能战胜了恐惧。

    我几乎是凭借身体记忆的动作。探手,摸向身侧木架上那只熟悉的白瓷水杯。杯身沾着点我指腹蹭上的木屑,触感微涩。温开水在杯壁里微震——我的手在抖。摸索着,朝着刚才那声嘶吼喷薄而出的方向,小心地迈出了两步,停下。然后,我尽量保持平稳地,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递了出去。

    没有回应。

    那看不见的角落仿佛什么都没有,刚才那声嘶吼只是我的幻觉。静得可怕,只有我杯子里浅浅的水纹微晃时,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几秒如同冰河凝结。就在我紧绷的肩膀几乎要放弃时,空气轻微地流动了一下。一只带着某种粗糙质感的手,带着凉意的指尖,极其突兀地碰到了我端着杯子的手背。

    电光火石。

    那不是冰块的触感,更像是浸透了寒冬的砂纸边缘。那瞬间的冰凉刺痛,让我的手指下意识一缩。可就在这近乎本能的退缩动作里,他的指尖在慌乱中猛然向下滑落了一寸,狠狠擦过了我摊开的手心——掠过掌心那块凹凸不平、早已习惯被遗忘的灼痕。

    嗡——

    如同滚烫的铁条猛地烙穿了灵魂。一股尖锐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四肢百骸,脊椎炸起一阵强烈的麻意。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窒息的抽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杯中的温水猛地泼洒在手指和手背上,一片湿凉。

    而他那边也传来一阵极其压抑混乱的、类似被扼住喉咙般倒抽冷气的嘶声,和凳子腿摩擦粗糙水泥地发出的刺耳锐响。

    那是两块被命运烙下焦黑印记的肌肤,在黑暗中猝然相撞发出的、无声而惨烈的轰鸣。

    那片死寂如同被撕开一个口子的黑布,此后并未完全缝合。

    水杯事件后的几天里,那个角落的沉默,依旧像沉甸甸的铁块压着这片空气。但他呼吸的声音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到让人屏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的沉闷。那是一种更深、更缓的起伏,如同某种隐藏的潮汐在谨慎地退却又漫上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知道,他在听。

    这微小变化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无声的涟漪开始在我心底荡开。一种陌生的冲动在我指尖下蛰伏,开始变得不安分。

    我指尖摩挲着木胚光滑平整的表面。就在不久前,一道难以察觉的微裂被我发现。木料在我手中被仔细探查,手指下的世界清晰明确,所有的纹理、弧面、瑕疵,都由触觉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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