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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造,枪管上挂着冰棱子,看见这对蓬头垢面的男女时,枪口先扫过赵铁柱腰间的匣子枪。

    绺子的老周吐掉嘴里的树杈子,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霜。

    赵铁柱把月娘往身后藏了藏,从怀里掏出块硬饼子掰成两半,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沙俄卢布——那是当年安德烈口袋里掉出来的。给弟兄们换盐吃。

    抗联的密营设在鹰嘴崖下的地窨子,月娘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挤在松木搭建的窝棚里,有人在用草绳绑裹着冻疮的脚,有人把冻硬的高粱饼子贴在胸口焐热。角落里坐着个扎红头绳的姑娘,正在用碎布片给伤员包扎,膝盖上放着个磨得发亮的药篓子,里面露出半株晒干的五味子。

    她叫春芳,外号捣药婶。老周往火塘里添了根松枝,火星子溅在月娘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上个月在鬼子据点外头,这丫头背着药篓子爬了三里雪地,把金疮药送进了老李的碉堡。

    赵铁柱把匣子枪拍在松木板上,枪托上还留着老北风血渍的纹路:我们想入伙。

    月娘没说话,她摸了摸怀里的剪刀——这把锈剪刀现在裹着红布条,布条是从赵铁柱衬衫里子上撕下来的。火塘的光映在她二十八岁的脸上,照见眼角新添的疤痕——那是去年在鞍山火车站,为了抢日军运兵图,被宪兵队的狼狗抓破的。

    第七章

    桦皮簪子

    抗联的训练比山寨里狠十倍。月娘记得第一个雪夜,春芳教她辨认各种草药,手指被冻得像胡萝卜,春芳就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套在她手上,自己的指尖却冻得发紫。赵铁柱跟着老周学埋地雷,用冻僵的手把火药塞进掏空的桦木管里,月光下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雪地上,冻成亮晶晶的冰珠。

    等打完鬼子,赵铁柱有天夜里躺在地窨子的草铺上,用桦树皮刻着什么,我给你打个银镯子,再盖间砖瓦房,窗户上糊新的棉纸。

    月娘凑过去看,见他刻的是支簪子,簪头雕着朵歪歪扭扭的山茶花。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傻子,桦树皮能戴得住么

    赵铁柱笑了,露出后槽牙上的缺口——那是当年老北风用枪托砸的。等将来有了银子,就换成真金的。他把桦皮簪子别在月娘乱蓬蓬的头发上,簪尖挂住了一根白头发。月娘没注意到,她正盯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想起春芳说过,等开春了要带她去采野党参。

    1934年惊蛰那天,抗联接到情报,日军运输队要经过蛤蟆岭。月娘跟着春芳在岭上布置医疗点,赵铁柱则跟着老周去埋炸药。临走前,他把桦皮簪子摘下来,塞进月娘手里:等我回来。

    月娘没来得及说句话,他已经背着炸药包跑远了。春芳在旁边捣着金疮药,忽然说了句:赵铁柱哥刻的簪子真好看,等打完仗,我也要找个会刻东西的男人。

    月娘攥着簪子,掌心全是汗。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她知道那是地雷响了。紧接着,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密集起来。春芳抓起药篓子就往山下跑,月娘跟着她冲进硝烟里,看见赵铁柱躺在血泊中,胸口的棉衣裳被炸开个大洞,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

    药……赵铁柱看见月娘,想抬手摸她的脸,胳膊却垂了下去。月娘撕开花袄,把春芳递来的止血药敷在他伤口上,血却怎么也止不住。赵铁柱忽然笑了,用微弱的声音说:簪子……别丢了……

    月娘拼命点头,眼泪滴在他脸上。赵铁柱的眼睛慢慢闭上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高粱饼子——那是早上月娘塞给他的。

    第八章

    血色五味子

    赵铁柱的坟埋在鹰嘴崖下,月娘用桦树皮刻了块墓碑,上面写着赵铁柱之墓五个字。春芳把自己的红头绳解下来,系在墓碑上,风一吹,红绳在雪地里飘得像团火。

    从那以后,月娘变得沉默寡言。她跟着春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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