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壁滑坐在地,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地啜泣着。
林悦靠在滚烫的闸门上,剧烈地喘息。汗水浸透了她的内衬,贴在冰冷的皮肤上。那颗属于地球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真实的、带着铁锈味的悸痛。她闭上眼,试图平复呼吸,调动量子协处理器的力量来压制这汹涌的生理反应。
就在她闭眼的刹那,南南带着浓重哭腔、如同受惊幼兽般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林…林工..你看….看那个……
林悦猛地睁开眼,顺着南南颤抖手指的方向望去。
水母舱巨大的环形观测窗外,并非直接面对核心鱼缸的狂暴地狱,而是连接着外部海洋的观测区域。此刻,窗外不再是DR50星球那永恒、纯粹的墨玉般的黑暗。一种粘稠的、散发着诡异荧光的液体,正从深蓝静默站厚达数米、足以抵抗深海重压的复合外壁材料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那荧光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介于腐烂的磷火与生物冷光之间的惨绿色。它们并非无序流淌,而是在粘稠的深海水压下,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外壁上,缓慢而执着地汇聚、勾勒……
一个巨大、扭曲、由不断流淌的惨绿荧光构成的符号,正在站外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中,无声地显现!
那符号的形状,尖锐、破碎、带着一种非人的几何暴力感,像是一只被强行折断的利爪,又像是一道撕裂星空的伤口,更像是一个在宇宙尺度下发出无声哀嚎的、古老而绝望的一
求救信号。
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从四肢百骸疯狂地倒流回那颗冰冷搏动的量子心脏。量子协处理器忠实地将那个符号的每一个扭曲角度、每一丝荧光的流动轨迹,都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屏幕上,同时进行着穷尽数据库所有已知文明信息的疯狂比对。
结果:无匹配项。未知。绝对未知。
海渊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如同敲响了末日的丧钟,在死寂的舱室内响起:
侦测到未知高维信息素载体渗透。信息结构解析失败。初步判定为强指向性求救信号。信号源深度:指向DR50星核。信号强度:持续攀升。警告:信号载体具有强生物侵蚀性!外壁防护层正在被未知方式缓慢溶解!威胁等级:无法评估!重复,无法评估!
它在痛……蜷缩在角落的思瑶,仿佛被那窗外的惨绿荧光唤醒,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巨大的求救符号,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根……刺穿了……外壳……血……它在流血……流出来的是光……是……求救……她的话语破碎而混乱,每一个词都浸透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某种诡异的共感。
不……不……南南蜷缩得更紧,牙齿咯咯作响,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们不该种花的……我们唤醒了不该醒的东西……它……它在看着我们……那光……它在看……
林悦强迫自己从那个巨大的、流淌着不祥荧光的求救符号上移开视线。她需要信息,需要锚点。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水母舱内部。思瑶的痛苦呓语,南南崩溃的哭泣,闸门内部传来的、能量束持续轰击的沉闷震动,还有自己胸腔里那颗血肉心脏疯狂擂动带来的、真实的、带着铁锈味的悸痛……这一切混乱的感官洪流,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试图将她拖入深渊。
就在这感官的漩涡中心,她的目光落在了思瑶那件共生者-VII型作业服左臂肩部-那个刚刚发生灾难性故障的位置。外骨骼的装甲板被撕裂,露出了内部复杂交错的管线、闪烁着故障代码的微型处理器、以及……那支悬浮在失重基质中、刚刚完成了惊世绽放的深红玫瑰!
她的目光,思瑶痛苦而空洞的目光,南南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