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空间被沉默和一种微妙的尴尬填满。许繁星靠在冰凉的金属壁上，努力支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顾屿深站在她身侧，距离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刚才花园里沾染的草木清气。电梯匀速上升的数字跳动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也许是封闭的空间放大了感官，也许是酒精麻痹了理智，许繁星只觉得顾屿深身上那股气息存在感太强。她偷偷抬眼去看他。电梯顶灯的光线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薄唇紧抿着，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顾屿深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试探，打破了电梯里凝固的空气：

    许繁星。

    嗯她下意识地应声，声音软糯。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因酒意而显得格外水润的眼睛上，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缓缓问道：

    你觉得……顾屿深，怎么样啊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又奇怪。许繁星的脑子被酒精泡得反应慢了半拍。顾屿深不就是眼前这个扶着她的人吗

    那些积压的委屈、脚踝的不适、无数次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的憋闷，借着酒劲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皱起秀气的鼻子，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带着浓重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控诉，嘟囔起来：

    顾屿深他……可坏了！斤斤计较！一点小事就记这么久！拍戏的时候就知道压我戏，仗着自己是影帝了不起啊就知道板着脸训人，吵死了……讨厌！全世界最讨厌顾屿深了！

    她越说越气，甚至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

    顾屿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她醉醺醺控诉的样子，眼神瞬间暗沉下去。扶着她的手，微微绷紧。他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你喜欢他吗他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喜欢许繁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瞪着他，用力地摇头，不喜欢！最讨厌他了！看见他就烦！

    叮——

    电梯门恰在此时打开，抵达了她房间所在的楼层。那清脆的提示音像是给这段醉酒后的真心话画上了休止符。

    顾屿深眸底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墨色和一片冰冷的沉寂。他不再说话，手臂却依旧稳稳地扶着她，将她带出电梯，一直送到她的房门口。他动作近乎强硬地从她包里摸出房卡，刷开房门，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推进门内。

    砰！

    房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也隔绝了他最后那道沉郁得令人心悸的目光。

    许繁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慢慢滑坐到地毯上。酒精的后劲和脚踝的不适一阵阵袭来。她抱着膝盖，把滚烫的脸颊埋在臂弯里。刚才电梯里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

    讨厌……最讨厌他了……

    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刺痛。为什么……为什么说出那些话后，心里反而这么空，这么难受

    第四章

    《光影边缘》终于迎来杀青。最后一场戏拍完，整个剧组都沉浸在一种解脱和离愁交织的氛围里。杀青宴选在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流光溢彩。许繁星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小礼裙，妆容精致，脚踝处还贴着一层薄薄的药膏，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刻意避开了顾屿深所在的方向，和相熟的几个女演员聊着天，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着、却依旧显得疏离冷峻的身影。

    宴席散场，人群三三两两离去。许繁星和顾屿深，作为男女主演，被安排坐同一辆车返回剧组统一安排的酒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