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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份的原罪证明,成了宣告我永远低人一等的耻辱柱。

    这还不够。

    母亲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她劈手又从振江怀里夺过那辆小汽车,在振江惊愕的眼神和我绝望的注视下,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用尽全力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啪嚓!脆弱的木头车身瞬间四分五裂!一只轮子蹦跳着滚到了我的脚边。

    抢!我让你抢!谁都别想要!你个丧门星!碰过的东西都晦气!

    母亲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摔碎的不是一个玩具,而是她心中某种扭曲的秩序。

    我看着地上那堆散落的、染上尘土的木头碎片,又看看母亲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再看看弟弟从惊愕转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那碎裂的不仅仅是木头小汽车,更是我心中对这个家最后一丝微弱的、名为亲情的幻影。

    3

    毁灭之念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滋生,冰冷而清晰:这个家,必须毁灭。

    逢年过节,是这个家最热闹也最令我窒息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件最廉价、针脚歪扭的粗布新衣,或者一个最简陋、连漆都没刷匀的木头陀螺,都会成为母亲向世界宣告她爱子之心的盛大仪式。

    她会用一种刻意拔高八度、穿透墙壁、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的尖利嗓音,将那点可怜的东西像供奉圣物般塞进振江怀里。

    哎哟哟,快看看,快看看!我们振江的新衣裳!瞧瞧这颜色,瞧瞧这做工!啧啧啧,穿上这个,十里八村最俊的后生就是我们振江了!我儿子就是有福气,天生的富贵命!不像某些人,穿龙袍也不像太子!一辈子土坷垃里刨食的贱骨头!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我,那鄙夷和炫耀的神情,仿佛振江得到的是稀世珍宝,而我,连呼吸这节日空气的资格,都是一种亵渎。

    振江则会配合地昂起头,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瞥我一眼,仿佛在说:羡慕吗这都是我的。

    那年的腊月二十八,我第一次领到了在镇上砖窑厂扛活挣来的血汗钱。虽然微薄,但我还是咬咬牙,拿出大半,在集市上给自己和弟弟各扯了一块布,求裁缝做了两件新棉袄。

    我的是藏青色,耐脏;弟弟的是时兴的军绿色,鲜亮。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钱,试图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为自己挣得一点点过年的体面。

    大年初一清晨,我怀着近乎虔诚的心情,小心翼翼穿上了那件藏青色的新棉袄。粗糙的布料包裹着身体,带着新衣特有的挺括感。

    那一点点暖意,似乎能暂时驱散骨子里的寒意。我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难得地挺直了脊背。

    这时,弟弟振江揉着惺忪睡眼出来了。他身上那件簇新的军绿色棉袄,衬得他小脸愈发白净。可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锁定在我身上。

    咦

    他歪着头,小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我胸口,哥,你这件……颜色好看!

    他的语气里没有欣赏,只有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占有欲。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正在灶台忙碌的母亲张玉秀立刻像接收到最高指令般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在我俩身上扫视。

    她放下锅铲,几步就跨到我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振海,听见没你弟喜欢你这件!脱下来!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新衣的下摆。妈……这是我……

    我想说这是我用自己扛大包挣的钱买的,是新年唯一的新衣。

    你什么你!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当哥的穿什么颜色不一样你弟喜欢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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