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切割着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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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圣旨
我闭上眼,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恨意,如同祠堂深处渗出的寒气,丝丝缕缕,缠绕上心脏,渐渐冻结了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恨裴衍和的薄情,恨苏玉瑶的恶毒,恨父亲的冷漠,恨李氏的刻薄,恨这世道的不公……这恨意如此沉重,几乎要将我压垮在这冰冷的蒲团上。
就在这恨意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的绝望深渊里,祠堂那两扇厚重的、仿佛隔绝了尘世所有声响的朱漆大门,猛地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撞开!
哐当——!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开,震得祠堂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狂猛地倒灌进来,瞬间吹灭了角落里那盏唯一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长明灯。
整个祠堂霎时陷入一片幽暗混沌,只有门口透进来的雪光,映照出门口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身影——是府里看管祠堂的哑仆老周,他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惶失措的表情。
紧随其后,一道极其尖利、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刮过所有人的耳膜,撕裂了祠堂的沉寂,也彻底压倒了李氏在远处那欢快的喧嚣:
圣——旨——到——!
沈氏云舒,接——旨——!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家威严,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祠堂内外的黑暗与死寂,也狠狠劈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我身上。
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冻得僵硬的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
眼前一片昏花,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怀疑自己是被冻僵出现了幻听。
圣旨给我怎么可能!
老周扑通一声跪在了门边的雪地里,头埋得极低,浑身都在发抖。
那宣旨太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处。他穿着深紫色的宦官袍服,身形瘦削,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身后跟着两队面无表情、手持拂尘或宫灯的侍从,肃立在漫天风雪之中,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
太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幽暗的祠堂内部,最终牢牢钉在了蜷缩在蒲团上、形容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他微微扬着下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沈氏云舒,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清晰、冰冷、不容置疑,温良敦厚,淑慎性成,深慰朕心。
温良敦厚淑慎性成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进我的耳膜。
在这七天里,我身上贴满了性情乖戾、不识时务、连累家门的标签,此刻这从天而降的褒奖,荒谬得令人遍体生寒。
太监的声音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宣念,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特赐婚于襄阳王萧彻,为襄阳王正妃。
襄阳王……萧彻!
这个名字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个名字在疯狂回荡——萧彻!那个权倾朝野、手段狠戾,连皇子都要避其锋芒的煞神!
那个……那个据说在姑姑那桩巫蛊案中,扮演了最不光彩角色的幕后推手!姑姑被打入冷宫,祖父黯然离京,裴家迫不及待退婚……桩桩件件,背后似乎都若隐若现地晃动着襄阳王府的影子!
怎么会是他陛下怎么会把我赐婚给他!
……即日完婚!钦此——!
即日完婚四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轰然敲响。
太监那拖长的、毫无温度的尾音,在空旷阴冷的祠堂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