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住!官家怪罪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那个冰窟窿,又扫过瑟瑟发抖的老窖头和沉默不语的徐寒,最后停留在窖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忌惮和……了然
查!给咱家彻查!崔太监厉声道,窖里就你们两人!定是监守自盗!来人,给我搜他们的住处!
一番鸡飞狗跳的搜查自然一无所获。崔太监脸色铁青,留下狠话:若再少一条,咱家剥了你们的皮!便拂袖而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并未停止。每隔一两日,总会有一条冻鱼在深夜无声无息地消失,冰面上留下同样光滑、同样冰冷的窟窿。整个玄字三号窖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恐惧之中。老窖头的精神彻底垮了,他整日缩在窝棚里,抱着炭盆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二十年…还债…他回来了…偶尔出来巡查,也是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徐寒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仔细观察过,冰窟窿出现的位置都在窖底最深处、靠近窖壁的地方,那里寒气最重,光线也最暗。那窖壁之后,是否另有乾坤他想起了那块诡异的黑牌和铜钩。一日,他趁着老窖头昏睡,壮着胆子,举着灯,一步步走向那片被严令禁止靠近的窖底黑暗区。
寒气越来越重,灯光只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范围,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仿佛置身于幽冥地府。脚下不再是平整的冻土,而是坑洼不平、布满碎冰的斜坡。他摸到了冰冷的窖壁,那墙壁并非全是岩石或夯土,有些地方覆盖着厚厚的、年代久远的冰层,冰层深处似乎封冻着什么模糊的、深色的影子。
突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险些摔倒。低头一看,竟是一截埋在冰土里、已经朽烂发黑的木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绳索的痕迹。一股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从前方传来。他强忍着心悸,举灯向前照去。
灯光刺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血液凝固,头皮炸裂!
前方窖壁凹陷进去一大片,形成一个小小的洞窟。洞窟的入口处,赫然被一道厚实、古老、颜色深暗、几乎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冰墙封堵得严严实实!这冰墙显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浇筑、刻意封存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透过那半透明、浑浊不堪的古老冰层,徐寒清晰地看到——
冰墙深处,封冻着一个扭曲的人形!
那人形穿着前朝内侍的服饰,颜色灰败。他保持着一种极其痛苦的姿态:身体扭曲蜷缩,双手向前伸出,五指张开,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绝望地抓挠着冰壁,想要破冰而出!他的面部表情因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狰狞变形,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尤其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的位置——虽然被冰层模糊,但徐寒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空洞的眼窝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冰层内部,冻结着大片大片深褐色、如同泼墨般的污渍,那是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
呃……徐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连后退,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这就是老窖头口中的鬼这就是二十年债的源头这冰墙封住的,是一桩发生在改朝换代之际的、被刻意掩埋的血案!
他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窖底深处,回到相对明亮的冰垛区,心有余悸。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一种极其微弱、极其规律的笃…笃…笃…声,如同冰水滴落,又像是指甲轻叩,从窖底深处,隔着层层冰壁和冻土,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和……绝望!仿佛冰墙里那个被封冻了二十年的怨魂,正在用尽最后的力量,敲打着他的棺椁!
4
雪夜杀机
冻鱼还在诡异地消失,窖底深处的敲击声也时断时续,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玄字三号窖里仅存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