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窖头彻底崩溃了,他不再进食,整日蜷缩在窝棚角落,对着炭盆里微弱的火光,语无伦次地忏悔:
…吴总管…饶了我…不是我要杀你…是上面…是宫里的命令…前朝余孽…都得死…
…他们把你捆起来…堵住嘴…扔进这还没封顶的窖底…让我…让我带人用雪水…活活浇死你…封进冰里…
…二十年了…我天天做噩梦…梦见你在冰里瞪着我…我这条腿…就是那天晚上被落下的冰棱砸瘸的…报应啊…
…鱼…鱼是你吃的吗你饿了…是不是别吃鱼了…来吃我…吃了我…这债就清了…
他枯瘦的手神经质地抓挠着自己的脸,留下道道血痕。
徐寒听得浑身发冷。二十年前,改朝换代的血雨腥风中,前朝宫中的总管太监吴公公,被秘密逮捕,押解到这正在修建的玄字三号窖底,由当时还是小头目的老窖头(那时或许还不姓吴)执行冰封之刑!活生生的人,被浇铸进这永恒的寒冰地狱!难怪此地阴寒至此,怨气冲天!那冻鱼的消失,那诡异的敲击声,难道真是吴总管怨魂不散还是…这冰封地狱里,竟还有一线生机
他将怀中的黑牌拿出,就着油灯细看。那扭曲的符文,透着古老邪异的气息,绝非宋廷之物。这牌子,莫非是吴总管身上的遗物为何会出现在冻鱼消失的地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冻鱼的消失,或许不是为了吃,而是…冰层下的人,需要食物来维持一线生机那敲击声,是求救!
就在这时,窖口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裹挟着雪花的刺骨寒风倒灌而入,吹得油灯疯狂摇曳。崔太监裹着厚厚的貂裘,带着四名手持利刃、面色冷酷的禁军士兵,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已无平日的虚浮,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意。
好啊!徐寒!咱家果然没看错你!崔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冰窖里回荡,勾结前朝余孽,盗窃御用贡品,还在此装神弄鬼!来人,给咱家拿下这逆贼!
四名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徐寒瞬间明白,冻鱼失踪只是个由头!崔太监就是当年下令或执行杀害吴总管的人之一!他一直知道窖底的秘密!自己的探查,老窖头的呓语,已经触及了这桩被掩埋二十年的宫廷血案!崔太监要杀人灭口!
狗阉奴!你才是杀害吴总管的凶手!徐寒怒吼一声,抓起手边一根用来撬冰的沉重铁钎,奋力抵抗。他身手本就不弱,此刻生死关头,更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铁钎横扫,逼退两名禁军。但他终究寡不敌众,很快被逼到角落,身上添了几道血口。
缩在窝棚里的老窖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厮杀惊醒。他看到崔太监那张脸,二十年前那血腥恐怖的夜晚瞬间涌入脑海!就是这个人!当年就是他在上面尖声下令:浇!快浇!封死他!
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啊——!崔阎罗!我跟你拼了!老窖头如同疯魔,抄起窝棚里烧得通红的火钳,嘶吼着,一瘸一拐地冲向崔太监!
场面瞬间大乱!禁军分出一人去挡老窖头。崔太监脸色微变,厉声道:把这老疯子也一并宰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竟从貂裘下抽出一柄尺长的锋利短匕,亲自逼向徐寒。
徐寒被两名禁军缠住,眼看崔太监的匕首就要刺到胸前!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轰——咔啦啦——!!!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冰层断裂声,从窖底最深处猛然传来!整个玄字三号窖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地龙翻身!窖顶和四周墙壁上,厚厚的冰层和冻土簌簌落下!支撑的巨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挂的油灯疯狂摇摆,瞬间熄灭了大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掀翻在地!徐寒趁乱就地一滚,躲开致命一击,却也摔得七荤八素。他惊恐地望向窖底方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