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份合同没有法律效力。我咬牙道∶他签署时处于药物控制状态。
林深大笑起来,笑声在水泥通道里回荡:你去试试看啊。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带着血腥味:那个把他母亲关进精神病院的男人,现在非常欣赏我这个女婿呢。
……
回到宴会厅,顾屿已经被安置在主桌。
林深举杯提议合影。
宾客们围拢过来,顾屿被安排在正中央,像个展示柜里的标本。
笑一笑,宝贝。林深捏了捏他的后颈。
顾屿抬起头,嘴角扬起。
快门声响成一片。
第二天,这些照片会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配文真爱战胜病魔。
没人会注意顾屿脚踝上的纹身,没人会质疑那份合同,更没人会深究他眼里死去的光。
而此刻,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林深单膝跪地,为顾屿戴上一条荆棘图案的手链。
银链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像一条精致的绞索。
永远。林深亲吻那个纹身。
顾屿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轻声重复:永远。
宴会厅的香槟塔轰然倒塌,酒液漫过我的鞋面。
恍惚中,我看见二十岁的顾屿站在画室里,举着调色板对我笑,眼里有整个星空。
那个会画《荆棘鸟》的顾屿,今晚似乎正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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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生死边缘
医院电话像一把刀刺进黑夜。
程先生吗您朋友顾屿正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紧急联系人列表里有您的名字。
我赶到时,走廊上的电子钟显示04:13。
林深蜷缩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西装皱得像抹布,左手无名指上的荆棘指环沾着暗红血迹。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下眼睑青黑,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吞了一整瓶安眠药。林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混着伏特加……我在书房找到他时,他已经在抽搐……
玻璃门内的抢救灯亮得刺眼。
透过百叶窗缝隙,我看见顾屿苍白的侧脸,气管插管让他看起来像个破损的人偶。
医护人员围着他忙碌,心电图机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某种倒计时。
为什么我攥住林深的衣领,因为你给他纹身因为那份卖身合同还是因为昨晚你……
因为他爱我!林深突然嘶吼,声音在空荡的走廊炸开∶他受不了我出差三天……怕我像他母亲一样消失……
他的辩解戛然而止。
顺着我的视线,我们同时看到护士推出来的物品托盘,顾屿的衣物整齐叠放着,最上面是那件染血的白色西装。
在衣物底层,露出一角熟悉的纸张……
我趁护士不注意掀开一角,是《荆棘鸟》的素描草稿,边缘沾着呕吐物和血迹。
画背面用铅笔写着:
对不起,我飞不动了。
林深看到那张画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椎。
他跪倒在托盘前,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血迹斑斑的羽毛线条:他明明……答应过不再画这些……
你他妈还不明白吗我抓起画纸拍在他脸上∶这些画是他唯一能呼吸的方式!
抢救室门突然打开,医生摘掉口罩:暂时稳定了,但昏迷程度较深,需要观察4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深∶患者左手腕有新鲜切割伤,建议去……
林深的表情瞬间冷硬:不需要。我们有私人医生。
根据《精神卫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