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他合法配偶兼监护人。林深亮出手机里的电子版合同,而且,他不会同意的。
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开。
走廊重归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从门缝里漏出来,像某种嘲笑。
天亮后,我买咖啡回来,看见林深站在病房窗前。晨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地上的影子像一具骷髅。
知道吗。他突然说∶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在医院。
窗玻璃映出顾屿插满管子的身体,那些仪器线路像另一种形式的锁链。
大学时他割腕,被室友送来急诊。我正好在陪父亲见院长。林深的手指在窗框上敲击,节奏与心电监护同步∶他躺在处置床上,血一直流到地上……但他在笑,说终于能睡个好觉。
我盯着林深无名指上的荆棘指环,内侧已经嵌进皮肉,留下一圈血痕。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救他
我确实救了他!林深转身,眼里闪着病态的光∶这五年他没再尝试自杀,直到……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直到你开始挑拨离间。
……
病床上的顾屿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像是对这句话的抗议。
林深立刻扑到床边,双手包裹住顾屿缠满绷带的手腕:
宝贝你听得到我吗
顾屿的眼皮颤动,却没有睁开。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的白发里。我才发现,他不过二十多岁,鬓角竟已有了星星白霜。
我错了……林深把脸埋进顾屿掌心,肩膀剧烈抖动∶我不该出差……不该逼你签合同…不该…
他的忏悔变成含糊的呜咽∶求你……别像妈妈那样离开我……
最后这句话像闪电劈开我的天灵盖。
我突然明白了:
在这场病态关系里,林深不仅是加害者,也是另一个恐惧被抛弃的孩子。
护士进来换药,我们被请出病房。
走廊上,林深机械地重复:他不会死的…他说过永远不离开我……
阳光从东窗斜射进来,照在他没换的衬衫领口,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向日葵胸针,和顾屿画里的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家吃饭时,顾屿说林深对我很好的样子。
那时的他还以为这种控制是爱的变体。
而现在,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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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曙光初现
孩子的命,或许比自由更重要。
顾屿的母亲是第三天赶到的。
我在机场接到这位憔悴的女士,她手腕上密布的疤痕诉说着与儿子相似的命运。
精神病院的十年没有摧毁她的眼神,那里头仍燃着一点倔强的火苗。
小屿十六岁那年。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她突然开口∶用零花钱买了本《梵高传》。他父亲把书烧了,说艺术家都是疯子。
她望向窗外∶那天晚上,小屿在日记本上画满向日葵……那是他第一次反抗。
医院走廊上,我们遇见了刚从诊室回来的林深。
他西装笔挺,眼下却挂着浓重的青黑,手里捏着一沓诊断报告。
见到顾屿母亲,他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阿姨……
女人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响声在走廊回荡,护士站有人探头张望。林深没有躲,血丝从嘴角渗出来。
这一巴掌,是为我儿子。顾屿母亲声音颤抖∶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你,但如果你再伤害我儿子……
我明白。林深擦掉血迹,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版权合同的撤销协议,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