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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过了几息,才有一丝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如同秋叶坠地前最后的低语,幽幽地飘了出来:

    原来……等不到的人……

    ……是我自己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暮色四合的天空仿佛骤然压得更低。一缕清冷如水的月光,竟奇迹般地撕开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笔直地投射下来,如同一道探照的光柱,不偏不倚,精准地笼罩住长亭中那抱着琵琶的、佝偻的身影。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满头如霜的银发,那身不知穿了多少年、早已褪色磨损的旧布裙,连同她怀中那张斑驳的琵琶,开始变得……透明。

    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水墨画,墨迹无声地晕开、变淡、消散。

    从衣角,到袖口,到指尖……一寸寸,一点点,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着微光的尘埃,在月光里无声地升腾、飘散。

    亭子外,跪在泥泞中的旅人,那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他仰着头,脸上纵横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他死死地、一眨不眨地望着亭子里那正在消散的身影,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极致的、无法言说的悲恸,还有一种……近乎释然的、深不见底的苍凉。那眼神太过复杂,像埋葬了三十年的尘土,终于被这月光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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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消失的,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月光勾勒出它最后朦胧的轮廓,嘴角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刚刚领悟真相时僵硬而古怪的弧度。

    风大了些,卷过空荡荡的石条凳。那张陪伴了三十年的旧琵琶,咚地一声轻响,跌落在地,激起一小片灰尘,滚了两下,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弦已尽断,再无声息。

    亭外,跪在泥泞里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他望着那空无一人的石凳,望着地上孤零零的琵琶,仿佛化成了另一尊石像。只有风,呜咽着穿过空亭,卷起地上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追逐着月光里那些早已消散无踪的微尘,飘向无边的沉沉黑夜。

    <旅人跪在泥泞中,眼睁睁看着阿晚的身影在月光下寸寸消散,化作微尘飘散。

    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断弦的旧琵琶咚地一声滚落在地。

    他踉跄着爬过去,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虚空。

    原来,他跋涉三十年归来,只为了亲证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她等不到的人,是他;

    而他寻不回的人,是她。>

    ---

    风陡然大了,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长亭,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追逐着月光里那些早已消散无踪的微尘,徒劳地扑向无边的沉沉黑夜。亭子外,泥泞里那个跪着的身影,凝固成了一块被遗忘在荒野的顽石,唯有那浑浊的泪水,还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地、汹涌地奔流,冲刷出道道泥污的沟壑。

    他仰着头,脖颈绷紧出僵硬的线条,死死盯着那空无一人的石条凳,盯着那刚刚还有阿晚坐着的、如今只剩下冰冷月光的地方。月光清寒如水,无情地泼洒下来,照亮凳面上细微的灰尘,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崩塌的废墟——三十年的跋涉,三十年的执念,三十年的血与火与望不到头的路,最终都坍缩成眼前这片死寂的虚空。

    嗬…嗬…

    喉咙深处发出断续的、濒死般的喘息,像是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他想喊,想叫,想撕开胸膛让那积压了三十年的痛楚喷薄而出,可所有的声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掐灭在喉头,只剩下气流摩擦的嘶鸣。

    琵琶。

    那声沉闷的坠地轻响,此刻才迟钝地敲进他混沌的耳膜。他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仿佛锈蚀的机括,最终定在石阶旁。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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