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有一丝…病态的亢奋
记者艰难地挤在人群中,话筒几乎要怼到一个瘦得脱相、被家人搀扶着的年轻女孩脸上。女孩气若游丝,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谢…谢…王老师…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七日…辟谷…法…救了我…
旁边的家属,同样瘦得不成人形,激动地用力点头,对着镜头嘶喊:对!感谢王月半老师!她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王月半老师万岁!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尽力气嘶吼了一声。
感谢王老师指引!
王老师的方法太神了!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带着一种邪教般的狂热,从屏幕里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客厅!每一个王老师,都像一把冰冷的小锤子,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砸进我的脑子里!
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急诊室门口。几个护士正奋力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出来。病床上的人被白布单盖着,一动不动,一只枯枝般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画面没有停留,却比任何停留都更具冲击力。
我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手机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屏幕朝下,但那些嘶哑狂热的呼喊、那些骷髅般的身影、那只垂落的手…像烙印一样死死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刻进了我的骨髓里!
王老师我七日辟谷法我什么时候…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来。我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骨头在宽大的睡裙下相互摩擦,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咯咯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丝绸。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而恐惧的喘息,还有窗外那越来越显得不祥的、有气无力的蝉鸣。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恐惧推动着,几乎是飘进了卧室。衣柜巨大的镜门映出我的身影。真丝睡裙是高级的烟灰色,此刻却像一块裹尸布,松松垮垮地挂在一副…骨架子上。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迟疑地、带着某种确认般的恐惧,轻轻碰触自己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之下,是坚硬、凸起的颧骨,几乎没有皮肉缓冲。手指向下,滑过脖颈,清晰地摸到凸起的、一节节的颈椎骨,如同嶙峋的石阶。锁骨深陷,像两道干涸的河床。再往下,隔着薄薄的丝绸,肋骨一根根清晰地排列着,硌着指尖,坚硬得可怕。睡衣的领口歪斜着,露出大半个瘦削到畸形的肩膀,肩关节的骨头像要刺破苍白的皮肤。手臂抬起时,肘关节突兀地凸出,像枯树上长出的树瘤。
镜子里的人,苍白得像一张被过度漂白的纸,皮肤紧绷地包裹着过于分明的骨骼轮廓,眼窝深陷下去,显得眼神空洞而巨大。这绝不是健康苗条的美,这是一种被彻底掏空、榨干生命力的枯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衣柜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骨头硌得生疼。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尖锐的电子音在死寂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催命的号角。
我猛地一颤,心脏几乎跳出喉咙。谁记者那些感谢我的狂信徒还是……警察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我赤着脚,像一抹幽魂,无声而迅速地穿过客厅,扑到猫眼前,用一只惊恐万状的眼睛向外窥视。
门外站着的,不是想象中的洪水猛兽。是一个穿着皱巴巴蓝色工装的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硬皮文件夹。他身后并没有跟着扛摄像机的人,也没有狂热的人群。他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疲惫。
谁…谁啊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带着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