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光映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半夜三更来诏狱摸尸体玄狐大氅的毛领沾着雪粒,在火光下像撒了层碎钻,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我举起从尸体咽喉取出的绣花针,针尖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紫色:世子好手段,让死囚吞针当信使。针鼻上缠着截红线,正是宫中御用的金丝线,这种线只在尚服局才有,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他忽然逼近,冰冷的刀背贴上我脖颈,寒气顺着皮肤渗入血脉:你怎么知道本王的暗桩呼吸间带着薄荷与血腥的混合气息,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莫非是陈院判派来的
因为针上淬了曼陀罗汁。我直视他琥珀色的瞳孔,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您的死士才会用这种延缓尸僵的配方。这是现代法医才懂的知识,但此刻顾不上了。
谢景行突然轻笑,刀尖挑起我腰间荷包:聪明。荷包里突然多了块硬物——是块半透明的琥珀糖,里面封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隐约可见一点暗红。吃下去,本王就告诉你甲字七号房关着谁。
糖块在舌尖化开的刹那,诏狱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像是有人正被活生生剥皮抽筋。谢景行瞳孔骤缩,一把将我推到墙边,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三支弩箭擦着他大氅钉入地面,箭尾嗡嗡震颤,箭簇上刻着细小的狼头纹——北境死士的标记。
黑暗中响起机括转动的咔咔声,数十点寒芒在甬道尽头闪烁,如同毒蛇的瞳孔。
闭气!他甩出大氅罩住我头脸,布料上顿时传来雨打芭蕉般的声响,无数细针钉入狐裘的闷响。薄荷味突然浓烈起来,混合着某种苦涩的药香,像是他袖中藏着什么解毒的香囊。待动静平息,掀开大氅看到满地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都泛着诡异的蓝光,在石板上扎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谢景行左肩插着半截断箭,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冰糖上,将透明的糖块染成淡红。他竟还在笑,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癫狂:苏姑娘的《青囊书》里...可有解七星海棠的方子
我扯开他衣领,箭伤周围的皮肤已经泛起蛛网状青纹,毒素正顺着血脉蔓延。最奇怪的是,他锁骨处有个陈年疤痕,形状酷似我娘留下的玉佩——半片残缺的叶子,边缘整齐得像被利刃切割。
需要磁石和童子尿。我盯着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压得极低,但首先得把吞针的尸体搬出去——他胃里有样东西,能解百毒。
狱卒回来时,我们正在争论尸体的归属。谢景行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糖,甜腻中带着铁锈味:咽下去。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除非你想尝尝诏狱的虿盆。
糖块里裹着的东西硌到了牙齿——正是那把甲七钥匙。而此刻,甬道尽头传来了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4
宫宴的丝竹声隔着三重朱红宫墙飘来,笙箫缠绵,却掩不住太医院药柜后我急促的心跳。指尖沾着刚研磨好的朱砂,在宣纸上勾勒出人体经络图,可手腕却止不住地发抖——案几上摊开的《青囊书》缺了最关键的三页,边缘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焦痕,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什么。
门外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猫儿踏过落叶。我迅速合上书册,却摸到袖中多了个冰凉的物件——那把甲七钥匙不知何时被谢景行系了条红绳,正贴着手腕内侧的脉搏跳动,绳结处还缀着粒小小的银铃,走动时却诡异地不发出半点声响。
苏姑娘可让咱家好找。尖细的嗓音刺破满室药香,穿绛紫宫装的太监提着盏琉璃灯进来,灯影里漂浮着细小的金箔,随着他的步伐上下翻飞,像是夏夜的萤火,丽嫔娘娘的厌食症又犯了,茶饭不思,指名要您去瞧瞧。
我跟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月光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青砖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夜风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