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双有力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肩膀。那手臂的主人身形如同磐石,动作迅捷无声。我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的是刚才引我进来的那个冷峻如岩石的黑衣男人——周谨。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但扶住我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精准。
沈小姐,请跟我来。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平板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扶起一件物品。
老管家陈伯无声地出现在周谨身侧,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借着他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稳,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感,点了点头。没有回头去看那个重新隐入黑暗中的男人,只是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跟随着陈伯和周谨,离开了这个空旷、冰冷、弥漫着无形硝烟的书房。
走廊的光线依旧昏暗而清冷。陈伯步履平稳地在前引路,周谨则沉默地跟在我侧后方半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声的屏障,也像一道冰冷的监视。他们没有交谈,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轻轻回响。
我被带到庄园主楼东翼的一个房间。推开厚重的房门,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宽敞明亮。装修风格延续了整体的冷色调,深灰的墙壁,米白色的羊毛地毯,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精致的露台,此刻窗帘拉开着,能看到远处花园模糊的轮廓,为房间注入了一丝生气。家具是简约的现代风格,线条流畅,质感高级,一张宽大的床铺看起来柔软舒适。
沈小姐,这是您的房间。陈伯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浴室在那边,衣柜里有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尺码应该合适。您需要什么,可以按铃。他指了指床头一个不起眼的呼叫按钮。
谢谢。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陈伯微微颔首:您好好休息。说完,便和周谨一同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那强撑了一路的意志力终于彻底崩塌。背靠着冰冷的房门,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落,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肩膀被撞门时的剧痛、掌心被掐破的伤口、还有被夜风吹得冰冷的四肢,所有的感官都迟钝而麻木。
只有心脏,还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疯狂而真实。
我逃出来了。从顾承泽的火窟里,从沈家的牢笼里。虽然投入了另一片更深的、更不可测的黑暗,但至少,我暂时活了下来。
陆沉渊…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再次浮现在脑海。他那冰冷的手指捏住下巴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小野猫…爪子还没磨利…他低沉玩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里。身体还在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心底深处,那簇名为复仇的火焰,却在绝境中顽强地燃烧起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灼热。
是的,我的爪子还不够利。但我会磨利它。用顾承泽和林薇薇的血肉来磨!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冰冷的麻木感退去,肩膀和脚踝的疼痛变得清晰起来。我扶着门框,艰难地站起身。目光落在房间一角的衣帽间上。
推开衣帽间的门,里面整齐地挂着几排衣物。从舒适的家居服到看起来可以外出的休闲装,甚至还有几件剪裁利落的套装,尺码果然都像是为我量身准备的。颜色以黑白灰为主,低调,却质感极佳。旁边还有未拆封的内衣裤和袜子。陆沉渊的安排,高效得令人心惊,也冷漠得让人意识到,在这里,我真的只是一件被收留的物品。
我挑了一套柔软的纯棉长袖家居服,走进浴室。巨大的按摩浴缸看起来奢华无比,但我没有心情享受。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带走皮肤上的尘埃和冷汗,却带不走心底的冰冷和沉重。雾气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