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人皆道易安居士一生凄苦,为情所困。
却不知她新婚夜灌醉赵明诚,赌书泼茶赢走他祖传玉佩。
金兵围城时丈夫缒绳独自逃生,她看着城墙勒痕笑了:好个金石大家。
赵明诚临终托付万卷金石:它们若损毁,你也不必独活。
她冒死护国宝辗转千里,却在晚年将毕生珍藏献于朝廷。
御史怒斥她晚节不保:垂老嫁二夫,沽名钓誉!
她当庭撕毁《金石录》残稿:我李清照,从来只为自己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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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啊知道知道,写‘凄凄惨惨戚戚’那个才女嘛,命苦得很,嫁了人又死了丈夫,一辈子眼泪泡大的。
茶肆角落里,一个粗布短打的老船工唾沫横飞,仿佛亲见了那千古愁肠的每一寸褶皱。他对面坐着几个跑单帮的年轻人,听得唏嘘不已,仿佛那北宋末年的冷雨,隔着百十年光阴,又凄凄切切地落到了这临安城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邻桌独坐的老妇,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裙,鬓角是再也藏不住的霜雪痕迹。她枯瘦的手指捏着粗陶酒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浑浊的酒液在杯底晃荡,映着窗外铅灰色的天光,也映着她眼底一丝近乎刻薄的讥诮。她端起杯,将那点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喉头滚动了一下,像咽下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
世人皆道易安居士一生凄苦,为情所困。
呵。
—赌书泼茶香—
汴京的夜,是流金淌银的醉。靖国元年(1101年)那个深秋的夜晚,尤其如此。礼部侍郎赵挺之的府邸灯火彻夜通明,丝竹管弦之声几乎要掀翻太学的屋瓦。今日是他三子赵明诚迎娶太学生李格非之女的大喜日子。
新房里却出奇地静。龙凤红烛高烧,噼啪爆出几点喜花。李清照自己掀了盖头,露出一张尚未完全脱去少女圆润的脸,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整个汴河的星子。她看着对面那个穿着大红吉服、显得有些拘谨的年轻丈夫赵明诚,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明诚兄,她声音清凌凌的,带着点金石相击的脆响,长夜漫漫,枯坐无趣。不如……赌上一局
赵明诚一愣,旋即失笑:清照想赌什么莫非要效仿古人射覆
李清照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骰子罐和一卷薄薄的册子,册子封皮上墨迹淋漓,是她亲笔手录的《金石奇物异名录》。就赌这个,她指尖点着册页,你我轮流出题,考校对方金石古物之出处、铭文、典故,答不出者,罚酒三杯。
烛光下,她的眼眸跳跃着纯粹的、近乎野性的光芒,那是属于金石拓片、古鼎铭文和浩瀚书卷的光芒,与这满室浓重的、象征婚嫁的红色格格不入。赵明诚心头一热,被这光芒灼了一下,他素来痴迷此道,岂甘示弱当即应战:好!清照出题便是!
商父癸鼎,腹内铭文几何作何解李清照毫不客气,第一问便刁钻。
赵明诚凝神片刻,脱口而出:三字,‘父癸’二字下,当有一‘彝’字,乃祭器通称,献于父癸之意!他眼中同样燃起火来。
答得妙!该我了,赵明诚精神一振,汉‘长乐未央’瓦当,出于何宫何人所制
李清照莞尔,纤指蘸了点杯中残酒,竟在光滑的紫檀桌面上信手勾勒出那瓦当的云纹轮廓:长乐宫,高祖时所建。此瓦当匠作,虽无姓名流传,然其气魄雄浑,线条如铁线银钩,非胸中有丘壑者不能为也!她顿了顿,瞥见赵明诚眼中掠过一丝思索的痕迹,立刻乘胜追击,该罚酒了,明诚兄出处是长乐宫,可没说匠人是谁,你答非所问。
赵明诚语塞,旋即抚掌大笑,爽快地连饮三杯。酒意上涌,他反攻之势更猛:周散氏盘,腹底铭文多少字首三字为何
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