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哑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我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柱撞上一张树皮般的脸。老太太裹着褪色的蓝布衫,怀里抱着个竹篓,篓口露出半截黑色羽毛。她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渗出暗红色液体,不知是槟榔还是血迹。
您、您看见我的车了吗我往后退半步,鞋底碾到什么东西,低头竟是堆鸦羽,中间混着枚带血的指甲。
车老太太歪头,白发里掉出几片枯叶,进来吧,村长等着呢。她抬起手,袖口滑落处,我看见腕间缠着根红绳,绳上串着颗发白的鸦头骨。
祠堂的烛火在雾中明明灭灭,像某种生物的瞳孔。老太太走在前面,竹篓里传出细碎的动静,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扑棱翅膀。我数着脚下的青石板,第13块上有道新鲜的凿痕,形状像只展翅的乌鸦。
林记者,久等了。
村长坐在供桌前,面前摆着半碗小米粥,蒸汽里混着铁锈味。他身后的墙壁上,褪色的壁画描绘着村民向乌鸦献祭的场景,被缚在石柱上的少女穿着红棉袄,和我在雾中瞥见的黑影一模一样。
张编辑说您想了解失踪案村长舀起一勺粥,米粒里混着黑色碎屑,其实没啥好说的,年轻人嘛,总想往外跑...
陈小雨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公墓。我打断他,打开摄像机,还有王建国,他失踪前买了十二只乌鸦,村民说他要‘给祖宗赔罪’。
粥碗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汤汁在供桌上洇成暗褐色。村长的脸突然绷紧,皱纹里渗出汗珠,像是被突然揭开的伤疤。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密集的鸦鸣,整座祠堂的烛火同时剧烈摇晃,照得壁画上的乌鸦仿佛振翅欲飞。
别说了!老太太突然尖叫,竹篓从怀里跌落,十几只乌鸦扑棱着飞出,漆黑的羽毛扑在我脸上。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供桌,听见身后传来木头断裂的轻响。
转头的瞬间,我看见供桌下露出半截棺材,棺盖缝隙里伸出只手,手腕上缠着和老太太同款的红绳,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羽毛。
乌鸦的嘶鸣声突然变成尖锐的高频啸叫,像某种警告。村长起身时碰翻了粥碗,我这才看清碗底刻着的图案——三只乌鸦绕着骷髅头,组成等边三角形。
林记者,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村长从腰间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刃上凝固着暗红物质,正好,今晚该给老祖宗送新血了。
我转身就跑,摄像机在胸前剧烈晃动,拍下满地狼藉的鸦羽和村长扭曲的脸。祠堂外的雾更浓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见身后传来木棍拖地的声响。左脚突然踩空,整个人摔进泥泞的水洼,手电筒光束照亮前方——
是我抛锚的汽车。
车门不知何时敞开着,驾驶座上躺着具骷髅,肋骨间卡着半张记者证,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红棉袄,正是失踪的陈小雨。她空洞的眼窝里掉出枚乌鸦蛋,蛋壳上用血丝写着行小字:回头者死。
后脑勺突然撞上硬物,剧痛袭来的最后一刻,我听见老太太在雾中哼唱:乌鸦叼走说谎的眼,雾里藏着祖先的脸,血祭换得十年安,莫看莫听莫多言...
意识消失前,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我掌心。是老太太竹篓里的乌鸦羽毛,羽毛根部沾着新鲜的血迹,背面用朱砂写着个逃字。
第二章
村口禁忌
手电筒的光束像一把生锈的刀,勉强在浓雾里剜开半米深的口子。当那块歪脖子木牌从灰暗中浮出来时,我的后槽牙不受控地打起颤——木牌顶部斜插着三根乌鸦羽毛,尾羽上的血痂还凝结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某种未完成的符咒。
入村须……前三个字被苔藓啃得只剩骨架,第四个字突然炸开团刺目的红,禁字右上角的缺口里嵌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羽,边缘还沾着皮肉组织。我胃里翻涌,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