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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用铅笔歪歪扭扭写下的几个字:哥,我等你回来。

    彭飞将信纸紧紧攥在手里,直到上面的字迹被手心的汗水晕开,模糊不清

    ——

    这封信,像一束微光,穿透了囚禁他的黑暗,为他的改造之路提供了精神支撑,让他知道,即使青春锈蚀,亲情的纽带也未断裂。

    他想起刚进电子厂时,组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以后能当班长。

    那时的他,觉得未来虽然辛苦,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看到希望。可现在,他看着铁窗上自己的倒影,那个穿着囚服、眼神浑浊、脸上写满疲惫和悔恨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彭飞了。那面曾经映照出他青春梦想的镜子,已经碎了

    ——

    但碎裂的镜子也能反射光芒,只要他愿意拾起碎片,重新拼凑出一个正确的自我认知。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在这冰冷的铁窗后,看着那碎裂的镜片,反思自己走过的路,思考未来的方向,尽管前路依然迷茫,但他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盲目地朝着深渊走去了

    ——

    这反思,是他走向救赎的第一步,也为中部的情节发展埋下了逻辑伏笔,让他在锈蚀的青春里,看到了一丝重生的可能。

    中篇

    深渊回响

    1.铁窗刻度

    拘留所的铁皮柜在凌晨四点准时发出哐当声响,那金属碰撞的锐音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彭飞耳膜上反复拉扯。他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时,肩胛骨蹭到背后的水泥墙,冰凉的触感让他左手习惯性摸向绷带

    ——

    那里只剩下一道增生的疤痕,像条蛰伏的红蜈蚣,在皮肤下隐隐搏动。同监室的老炮正用磨秃的牙刷柄刮着铁栏杆上的锈迹,铁锈末子簌簌落在他缺了半截的耳朵上,宛如撒在灰堆里的辣椒粉:新来的都这样,总以为伤口还在疼。老炮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彭飞注意到他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锈垢,和交货老头的指甲如出一辙。

    放风场的水泥地泛着雨后的潮气,青苔在墙根蜿蜒成墨绿色的河流。彭飞隔着三道铁丝网看见小薇在洗衣房分拣囚服,橙色制服的袖口随着动作起落,月牙疤像枚褪色的徽章时隐时现。她分拣衣物的动作机械得像电子厂的流水线,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衣领的姿势,和当初用吸管滴液体时的专注如出一辙。当她弯腰捡拾掉在地上的衬衫时,后颈露出的绒毛在斜射的阳光下泛着金芒,与记忆中破楼里那个苍白脖颈重叠成双重影像

    ——

    那时她校服领口的汗渍呈月牙形,和手腕上的疤痕遥相呼应。

    看什么看后背突然挨了记肘击,阿浩嚼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口香糖,气泡破裂的声响在空旷的放风场格外刺耳。他手腕上的手铐晃出冷光,铐痕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女的昨天用洗衣板砸了管教的脚,现在关在小黑屋啃窝头呢。阿浩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喷在彭飞后颈:龙哥的事刀疤他们在外面放话了,说要把咱们的人剁成饺子馅

    ——

    尖锐的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彭飞下意识抱头蹲下身,膝盖撞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老炮用脚尖踹了他屁股一脚,橡胶鞋底的纹路在他囚服上印出模糊的网格:没出息,不过是哪个愣头青藏了烟头。但彭飞盯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发现它正随着心跳微微颤抖。电子厂冲床的轰鸣突然在耳道里炸开,伴随而来的是游戏厅玻璃碎裂的尖响、龙哥喉间涌出鲜血的咕嘟声,像卡在老旧磁带里的杂音,在大脑沟回间反复刮擦。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直到闻到铁锈味才意识到,自己正用当年握水果刀的力道,掐着左手那道红蜈蚣般的疤痕。

    2.月牙刑具

    探监窗口的玻璃蒙着三层油垢,彭飞哈出的白气在上面洇出模糊的圆圈。母亲的脸隔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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