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里,那张只属于她的、正在被某种东西从内部蛀蚀吞噬的脸,无声地扭曲着,空洞的眼神像一个永恒的诅咒。
镜中那张溃烂的脸仍在无声尖叫。
冰冷的绝望如同无数钢针刺入骨髓。林薇猛地闭上眼睛,指甲更深地抠进颧骨下那个渗着脓血的浅坑边缘,试图将那溃烂的源头彻底堵死在自己皮肉里!
醒过来!醒过来!该死的……醒过来啊——!!她用尽灵魂的力量在心底嘶吼,那声音却在无尽的腐烂深渊中不断下坠,没有回响,只有脓血在脸颊上粘腻流淌的触感,如同蛆虫蠕动。
就在这时——
嗡——!
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闪电,猛地撕裂了卫生间的粘稠死寂!
铃铃铃——铃铃铃——!
那巨大的声响如同重锤砸在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林薇身体巨震,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中被人强行拖拽出来,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双眼倏地睁开!
刺目的光线涌入视野,带着久居黑暗后的灼痛。
不是卫生间的惨白灯光,是清晨浑浊的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
没有腐烂的坑洞。
没有脓血。
镜子里,是她那张苍白疲惫但皮肤完好无损的脸。汗水和泪水交织,头发凌乱地黏在额角和脸颊,只有眼中残留着足以吞没灵魂的惊悸,证明着刚才那一切的剧烈和真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粗重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她僵硬地转动眼球,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往下移。
床上。
那块沾满凝固暗紫色血迹的、连着卷曲干枯阴毛的皮肤……不见了!
夜灯微弱的光晕下,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腕——那里赫然缠绕着一截约莫三十厘米长的淡黄色橡皮管。管子冰冷坚硬,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混杂着陈旧消毒水的刺鼻气息。管壁上还粘着几丝凝固的、深褐色的污迹,像干涸的血痕,又像铁锈。
这绝不是她或者这间干净整洁的出租屋里的东西!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像甩掉一条致命的毒蛇般尖叫着扯下那截管子,狠狠地把它砸向墙角。管子弹落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邪恶的啪嗒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清晰得如同丧钟。恐惧和恶心瞬间攫住了她。她死死捂住嘴,蜷缩在床头,目光无法从墙角那根兀自轻轻震颤的橡皮管上移开。
自从上周那场可怕的重感冒之后,梦魇就如跗骨之蛆般缠上了她。起初只是模糊的恐惧感,后来渐渐清晰地变成了这座废弃疗养院里的场景——那座刻印在她童年最深阴影里的慈安疗养院。而最恐怖的是,醒来后身边总会留下些纪念品,带着梦里世界的腐朽气息。
第一次,是在枕头边摸到一小撮湿漉漉的黑泥,散发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味道,正是梦中和苏晓在后花园玩过泥巴的地方。
第二次,醒来时在脚踝边发现一根细长的、深棕色的不明毛发,扭曲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儿。梦里,她被一只长着浓密黑毛、腐烂爪子般的怪物在长长的走廊里追赶。
每一次,这些不请自来的礼物都在不断升级,都在无声地嘲笑她脆弱的神经和徒劳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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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跌跌撞撞地下床,颤抖着手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散乱地躺着几个空药瓶——是医生开的那几种强效镇静安眠药。为了不让自己沉入那该死的噩梦深渊,她最近加大了剂量。但似乎,药物唯一的作用只是让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现实的那一刻变得更加绝望。
也许…也许真是药的副作用幻觉她喘息着,声音干涩嘶哑,试图抓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