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后一根稻草,一遍遍地自我催眠,是幻觉…药吃多了会有幻觉…
她走到墙边,咬着牙,鼓起全部勇气再次拾起那根冰冷的橡皮管。触感真实得让她指尖发麻。她冲到窗边,借着惨淡的月光仔细查看。管子似乎是医用那种,但颜色老旧,弹性很差,一端仿佛被什么撕裂了,露出粗糙的纤维断面。那股子浓烈的铁锈和消毒水味,真实得熏得她头晕目眩。
她用手机拍下管子,照片清晰地显示着它躺在角落地板的清晰纹理上。她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将照片发送给了唯一的闺蜜陈雅。
雅雅!快看这个!我醒来的床上!太可怕了!
仅仅几秒钟,陈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和不耐烦:喂,薇薇大半夜的发什么…咦照片在哪我怎么看不见啊就一张空地板啊
嗡——
林薇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不可能…你…你仔细看!墙角!管子就在那!她几乎是尖叫。
哪有什么管子薇薇,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药吃多了吧陈雅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带着明显的担忧,听我的,明天请假,务必再去找李医生复查一下。我知道苏晓的事…那阴影太重了,二十多年了,你该放下了。但总这样不行啊薇薇,你会垮掉的。
放下苏晓这个词像一个冰冷的针头刺入林薇的心脏。一股尖锐的、不知来由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她,远比面对这诡异管子时更甚,痛得她弯下了腰,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罪恶感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仿佛深藏多年的毒疮被瞬间刺破。
不…不是药的事…她虚弱地反驳着,手机缓缓从耳边滑落。
电话那头,陈雅还在焦急地喊着什么,声音已经模糊不清。
林薇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墙角那根只有她能看见的橡皮管,仿佛它正缠绕在自己的灵魂之上。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脸色惨白的林薇被陈雅强行拽到了市精神卫生中心。诊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的混合气味。医生听完她颠三倒四、极力压抑着惊恐的叙述,尤其是提到梦里的东西跑到现实和苏晓时,眉头皱得死紧。
林小姐,李医生的声音透着职业性的冷静,从症状看,这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随严重幻觉的急性发作。强烈的心理创伤,特别是童年的、未得到妥善处理的重大丧失,有时会在长期压抑后,以极度扭曲和现实化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比单纯的噩梦要严重得多。
他刷刷地开好处方:氯硝西泮,再加一点抗精神病的奥氮平小剂量,一定要按时吃。需要的话,可以安排住院观察一段。
医生,那不是幻觉!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林薇抓住桌沿,指节泛白,声音因为激动和绝望而变调。
我理解你的感受,林小姐。人在高度焦虑状态下,对感知的判断会出现偏差。医生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壁垒,他把两盒新药推过来,药物能有效阻断大脑传递错误信息。记住,按时吃药,按时睡觉。
被陈雅半搀扶着走出医院大门时,刺目的阳光让林薇一阵眩晕。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里冰冷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残留。昨晚从梦里带来的纪念品被医生判定为幻觉。药物她看向手里的药盒,上面冰冷的字体仿佛成了某种讽刺的枷锁。
候诊厅里消毒水气味和人群的嗡鸣让她头痛欲裂,她无力地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等待取药。闭着眼睛,那绿色污水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冰冷的橡皮管仿佛又缠上了脖颈…
薇薇薇薇!陈雅的声音有些失真地传来。
林薇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以为自己又流下了恐惧的泪水。但指尖什么都没有。等等…胸口指尖传来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