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钩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
李珩沉默了。这沉默像是一种默认,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煎熬。黑暗完美地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个沉重而压抑的轮廓。
朕…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艰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从未信过。
从未信过!
这四个字,比刚才那句不是你的错更具毁灭性!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我最深处、从未愈合的伤口,然后残忍地搅动!
从未信过从未信过!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宫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从未信过我重复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尖锐,您从未信过那您看着我跪在您面前哭喊冤枉的时候,您在信什么!您看着我被剥去贵妃服制,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出承露殿的时候,您在信什么!您把我丢进这冷宫,整整两年不闻不问,任由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您又在信什么!
愤怒的火焰再次被点燃,这一次烧得更加疯狂,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从未信过那这两年的磋磨算什么!我这七百多个日夜的绝望和煎熬,又算什么!一场帝王心血来潮的玩笑吗!
信这宫墙太高,李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压抑到极致的爆发,瞬间盖过了我的质问!他的话语像冰锥,狠狠刺破我的怒火,信这深水太浑!信那些魑魅魍魉,无孔不入!信朕稍有不慎,护不住你,更会…打草惊蛇!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迸出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护不住打草惊蛇
我沸腾的血液像是被猛地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下来。混乱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冰冷而残酷的话语,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什么意思
你以为朕把你丢在这里,是厌弃李珩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加迫人,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锐利,直刺向我,沈清秋,你入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在你眼里,就是个是非不分、薄情寡性的昏君吗!
这声诘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昏君不…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李珩登基以来,手段虽厉,却从不昏聩。那碗药…当初事发突然,证据链完美得无懈可击,指向我的矛头又快又狠,根本不容辩驳。我当时只觉天塌地陷,恨他无情。可如今…护不住打草惊蛇
一个可怕的、模糊的念头,在我混乱的思绪中渐渐成形。难道…当初那场构陷,目标根本不是我或者说,不仅仅是我难道…那碗药,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引子而他…把我打入冷宫,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一种…以退为进的蛰伏
这个念头太过惊悚,也太过匪夷所思。可李珩此刻的话,他深夜出现在此的行为,还有那持续不断的、无声的点心…似乎都在隐隐指向这个方向!
那…那碗药…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到底是谁…
朕还在查。李珩打断了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黑暗里,他似乎朝我的方向微微倾身,那股属于帝王的、强大的压迫感即使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也清晰地传递过来。尾巴藏得很深。当年动手的,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卒子,线索断得干干净净。朕把你放在这里,就是告诉所有人,你沈清秋,是朕弃了的棋子,是枚死棋!只有你成了‘死人’,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才会放松警惕,才会…继续动!
棋子…死棋…弃子…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心里。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真相。一个比厌弃更冰冷、更残酷、也更…复杂的真相。我不是被他厌弃了,我是被他…当成了诱饵,当成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