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丢在了这绝望的深渊里,以自身为代价,去钓那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席卷了我。支撑了我两年的恨意,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根基,变得无比可笑。原来我连恨他的资格,都带着如此不堪的底色。我不是被他辜负的情人,我只是他帝王棋盘上,一枚被牺牲掉的、自以为重要的棋子。
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皇上这两年,一直都知道臣妾在这里…苟延残喘看着臣妾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挣扎求生然后…每天送点心来,是提醒臣妾,皇上还没忘了这枚弃子还是…怕臣妾饿死了,坏了大计
黑暗里,李珩的呼吸似乎猛地一窒。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里有震惊,有被冒犯的怒意,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猝不及防的狼狈
沈清秋!他的声音再次染上薄怒,带着帝王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你放肆!
臣妾早已身处炼狱,还有什么放肆不放肆可言我迎着他声音的方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尽管知道他看不见。皇上今日肯纡尊降贵来此,肯开金口解释,已是天大的恩典。臣妾…谢主隆恩。
我缓缓地、僵硬地屈膝,对着那片黑暗,行了一个标准到刻板、也冰冷到极致的礼。膝盖磕在冰冷的石阶上,寒气刺骨。
点心…臣妾会吃的。为了不饿死,为了不‘坏了大计’。我直起身,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皇上若无其他旨意,夜寒风重,还请…回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也不等他的回应,转身,用力地、决绝地,将那扇沉重破旧的宫门,在他面前,哐当一声,重重关上!
门栓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彻底隔绝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门板,我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黑暗中,我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灭顶的寒冷和绝望。
碧痕摸索着爬过来,带着哭腔抱住我:主子…主子您别吓奴婢…主子…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久到仿佛连风都停了。才听到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叹息,隔着厚重的门板,若有似无地传来。然后,是极轻的、远去的脚步声,最终彻底消失在深秋寒冷的夜色里。
他走了。
带着他那荒谬的解释,和他那迟来了两年、却比砒霜更毒的点心。
我抬起头,透过门缝,看向外面依旧浓稠的黑暗。手里,还无意识地攥着刚才滑落时,从冰冷石阶上摸到的一个东西。
不是点心。
是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坚硬的长条状物体。边缘有些硌手。
借着碧痕重新摸索着点燃的、那豆大的一点烛光,我摊开了手心。
一枚令牌。
非金非玉,材质似木非木,触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令牌不大,一掌可握。一面浮雕着极其繁复、我从未见过的缠枝莲纹,层层叠叠,透着一种古朴神秘的庄严感。另一面,则是一个阳刻的、笔锋遒劲的篆字——
玄。
没有落款,没有其他任何标识。只有这一个孤零零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字。
这绝不是宫里的东西!更不可能是李珩会随身携带、更遑论遗落的物件!
一股寒意,比刚才更深、更诡谲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李珩前脚刚走,后脚就在他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