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吼声和陆父焦急的呼唤,还有沈确那冰冷得如同实质的目光,如芒在背。
但我顾不上了。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我用肩膀狠狠撞开,又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一声闷响,终于将那令人窒息的声浪和无数道刺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明亮的灯光和一片死寂。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和鲜花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只觉得讽刺。
砰!
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也彻底抽干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我顺着冰冷的门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玩偶,滑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
沉重的婚纱裙摆像巨大的白色茧,堆叠在身侧,束缚着,也压垮着我。冰冷的地毯绒面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一丝凉意,却丝毫无法冷却身体内部那灼烧般的耻辱和剧痛。
世界终于安静了。
隔绝了喧嚣,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情绪,如同被关押许久的凶兽,瞬间冲破牢笼,咆哮着撕咬上来!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搐般的剧痛,像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喉咙被死死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和浓重的血腥气。眼眶干涩得发痛,却没有一滴眼泪。所有的水分仿佛都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中被蒸干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能将人彻底淹没的冰冷和黑暗。
陆泽宇那张决绝狂奔的脸,沈确冰冷俯视的眼神,父亲震怒鄙夷的斥骂,宾客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无数的画面碎片在眼前疯狂旋转、切割。
我爱的人回来了……
对不起!
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欠我一个新婚之夜了……
这些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耳边轰鸣、回荡,一遍又一遍,永无休止!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嘶吼,终于冲破了我紧咬的牙关,在空旷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凄厉、绝望。我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剧痛的头颅,指甲深陷入头皮,试图用这种自毁般的疼痛来抵御那灭顶的绝望和耻辱。
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在我被这巨大的痛苦漩涡吞噬,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咔哒。休息室的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轻轻转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我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破碎的呜咽瞬间哽在喉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谁!
惊恐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脊椎。我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带着最原始的警惕和恐惧,瞪向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走廊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斜切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刺眼的光带。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深灰色的伴郎礼服在光线下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像一道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阴影,沉沉地笼罩在门口。
是沈确。
他来了。
休息室的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门外最后一丝残留的喧嚣。
沈确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没有立刻走近。走廊的光线被他挡住大半,休息室内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角落里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深灰色的身影拉得很长,沉甸甸地压在地毯上,也压在我剧烈起伏的胸口。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他身上那股清冽冷硬的雪松气息,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