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纱,最后落在我刚刚被沈确吻过、此刻依旧残留着异样感觉的唇上。那眼神里的鄙夷和唾弃,毫不掩饰,像一盆滚烫的脏水,劈头盖脸地泼下来。
够了!
一个冰冷、低沉,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断了温承业即将出口的、更加不堪入耳的斥骂。
是沈确。
他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体,抬手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被我扯得凌乱不堪的领口和领带。那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优雅。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向温承业时,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冰海下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温董,
沈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冷硬而清晰,现在追究是谁的过错,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止损。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周围那些疯狂拍照、伸长了脖子试图捕捉更多丑闻细节的记者和宾客,最后落回温承业铁青的脸上。
这里,
他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这混乱不堪、如同巨大斗兽场的宴会厅,再待下去,只会成为明天所有八卦小报和财经版面的头版头条,持续发酵,对温氏、对陆氏,百害而无一利。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惨白的脸,尤其,是对温小姐。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温承业最在意的痛点——温氏的股价,温家的声誉。
温承业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变幻不定,眼底的暴怒被沈确这盆冰水浇得稍稍冷静了一丝,但那份耻辱和愤怒依旧在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沈确,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沈确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地站在他侧后方、如同影子般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精干的年轻男人——那是他的特助,林叙。
林叙,
沈确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简洁冷硬,清场。
是,沈总。
林叙立刻应声,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速飞快地低声下达指令。同时,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训练有素、气息冷峻的安保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在宴会厅的几个关键出入口,开始无声而强硬地拦截试图靠近的记者和好事宾客。
各位媒体朋友,
林叙提高声音,面对混乱的局面,他的声音稳定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天的突发事件纯属意外,请大家暂时离开,后续温氏集团和沈氏集团会联合发布正式声明。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
他的话语礼貌,但眼神和那几个安保人员的姿态,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强硬。
记者们显然不甘心放弃这爆炸性的新闻,试图冲撞,但在专业安保人员沉稳有力的阻拦和沈确那冰冷目光无形的威慑下,抗议和骚动声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人群开始被有秩序地、却又不容抗拒地向出口驱离。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父亲被沈确话语牵制住的间隙,我再也支撑不住。强烈的眩晕感和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汹涌而至。眼前温承业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沈确那冰冷平静的侧影、陆父绝望灰败的神情、还有无数晃动着的、写满鄙夷和猎奇的面孔……全都扭曲旋转起来,变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斑斓色块。
我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还试图挡在面前、似乎想说什么的陆父,拖着沉重疼痛的身体,像逃离地狱一般,踉跄着转身,朝着宴会厅侧后方通往休息室的通道,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身后似乎传来温承业更加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