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他搬来数块千斤重的冰岩,层层叠叠地封死洞口,又用积雪覆盖住痕迹,甚至引来附近的雪崩,让整个山坳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汗透重衣,在极寒之地竟冒出腾腾热气。
苏慕言拄着早已卷刃的青霜剑,一步步爬上冰洞上方的雪山之巅。山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脚下是茫茫云海,仿佛置身于九天之上。他曾以为,只有手刃熊开山才能获得平静,为此不惜追寻力量,甚至险些被葵花宝典的戾气吞噬。但此刻,看着这壮丽的天地,他心中那团燃烧多年的复仇火焰,竟已悄然熄灭。
熊开山……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再无恨意,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江湖路远,恩怨情仇,终有了结之时。但我苏慕言,不会再为仇恨而活了。
他拔出青霜剑,随手一抛,长剑如流星般坠入云海,消失不见。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快剑苏慕言,只是一个想在江湖中寻一处安宁的过客。他最后望了一眼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冰洞方向,转身,一步一步走下雪山,背影融入苍茫的天地间,轻快而坚定。
(二)江南水村·凌霜月
江南水乡,暮春时节,细雨如丝。凌霜月沿着蜿蜒的水道,划着一叶乌篷船,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这是一个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村落,村口立着一块无字石碑,只有熟悉水路的人才能找到。村子里白墙黛瓦,鸡犬相闻,一派宁静祥和,与外界的刀光剑影恍如两个世界。
村民们见到凌霜月,先是惊讶,随即是欣喜,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她一一颔首致意,眼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穿过青石板路,来到村落最深处的祠堂。祠堂古朴简陋,供奉着凌家历代先祖的牌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尘土气息。
凌霜月走到祠堂后墙,按动一块不起眼的青砖,轰隆一声,墙壁裂开一道暗门,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密室中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幽幽燃烧。室内摆放着几个尘封的木箱,里面是她父亲和祖父的遗物——几件旧衣,一把未开刃的木剑,还有一本泛黄的族谱。
她将坤阴篇残篇从怀中取出,这卷承载了家族百年恩怨的素绢,此刻显得格外沉重。凌霜月跪在先祖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低声道:祖父,父亲,霜月回来了。《葵花宝典》坤阴篇,今日终于物归原主,得以妥善封存。
她将残篇放入一个刻着葵花暗纹的木匣,与祖父的木剑、父亲的旧衣放在一起,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以自身精血为引,在木匣和密室四壁刻下繁复的禁制符文——这是凌家祖传的锁心咒,非凌家血脉或持有信物者,强行开启便会触发机关,将匣中物品化为飞灰。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走到族谱前,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祖父的名字凌啸天。曾经,这个名字代表着家族的耻辱与悲剧,让她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而现在,随着真相大白,随着宝典的封存,那份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族谱上,却带着释然的温度。她终于完成了祖辈的遗愿,不仅洗刷了祖父的冤屈,更阻止了宝典继续为祸江湖。
祖父,您可以安息了。凌霜月轻声道,眼中虽有泪痕,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与解脱。
她最后看了一眼密室,合上暗门,祠堂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走出祠堂,外面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她轻松的身影。凌霜月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江湖的风波或许仍在继续,但于她而言,使命已经完成。从今往后,她不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墨影,只是凌家的女儿,守着这片宁静的水乡,守着家族的记忆,心自安宁。
第二十章
葵花无声江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