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珠串上那粒缺失,犹如无形引线,瞬间熔断了记忆的某个闸门!
不是香料!那尺寸……太小了!
一股冰水兜头浇下!是毒还是某种特制暗器的组件若真是……能在王府深宫存留之物……绝非寻常手笔!
思绪被一阵寒风骤断。殿门推开窄缝,一王府杂役低头匆匆入内,不敢看宁徽,疾步到王嬷嬷身边,俯首低语。声音含混,宁徽只捕捉到几个碎片音节:…正院…王爷…急唤嬷嬷…
王嬷嬷捻珠之手猛地顿住!她皱眉,浑浊眼中掠过不耐与狐疑。显是不情愿离开这看守要地,但对萧彻之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略一踌躇,浑浊锐利的三角眼警告地剜向僵跪的宁徽,对旁边两个木然仆妇厉声道:看紧了!不容半分懈怠!
语毕,收珠入袖,疑色未消匆匆而去。厚重殿门哐当一声在她身后合拢。
佛堂内,唯余两个看守仆妇与几近虚脱的宁徽。
机不可失!
王嬷嬷那一记戒尺抽得极狠,重砸在石砖上的手腕不仅青紫,连小臂靠近肘弯内侧处的薄麻衣袖也撕破了一小块,血丝隐隐渗出。宁徽维持着狼狈前扑的姿态,头垂得极低,散落发丝掩去大半脸庞,也恰好遮挡住她骤然锐利如刀的眼神。
看守的两名仆妇面无表情立于几步外,眼神空洞,或盯地面,或望房梁。仅是存在,代表着萧彻意志的枷锁,如同提线木偶,本身无甚威胁。
宁徽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尽痛苦的抽气。身体蜷缩,左手无意识紧抓伤臂,似忍痛,又似竭力想撑起。染墨的袖口被血浸后黏腻不堪,混着灰尘,污秽狼狈。不起眼的角落,蜷曲的右手几指,极缓、极隐蔽地,在宽袖与身体的掩护下,摸向那片渗血的手肘内侧。温热血珠沾上指尖,腥甜粘稠,蕴着最后生机与绝望。
她保持蜷缩姿态,借试图撑起身体的掩护动作,带着温热鲜血的指,在那冰冷的青金石砖面上,悄然、迅疾地滑动——非写字,仅是以血在粗砺砖面摩擦刻蚀出几道短促、方向各异的划痕!指尖皮肉很快在冷硬砖石上蹭破,她却毫无所觉。
那是几个极其诡秘、唯前朝遗老旧部方能通晓的符文——
——小心!
——佛堂!东窗下!
血色字迹断断续续,扭曲微小。最后一笔划成的瞬间,佛堂紧闭的殿门再次被嘭地撞开!这次动静更猛!寒风灌入!门外惊惶嘈杂声浪一同涌入!王嬷嬷臃肿身影怒气冲冲疾步闯回!脸上是被愚弄的暴怒与急于宣泄的焦躁!
反了天了!正院根本就没唤老婆子!王嬷嬷声音因狂怒而尖利拔高,目光淬毒般钩向地上未起的宁徽,好啊!是你这贱婢作祟想偷懒我看你是皮肉太紧……
话音未落,手中戒尺已气势汹汹扬起,朝着这耍花招的囚徒狠抽而下!
在她破门冲入的刹那!蜷地的宁徽,腿脚猛地发力蹬地!身体如受惊狸猫向后急蹿!动作仓惶狼狈至极,正好撞翻身侧那只泼洒了大半墨汁的粗陶小砚!厚重的紫檀矮几也被她拼尽残力顺势掀倒!
哐当!哗啦!
砚台四分五裂,半凝墨块滚溅!矮几倾倒,厚重的《地藏经》卷轴被惯性甩飞,咕噜噜滚远。
一切在电光石火间!
王嬷嬷含怒狠劈的戒尺,因宁徽的急闪只擦过她凌乱发梢!尺风落下,狠狠砸入地上那片漆黑浓稠的墨渍中!啪!,溅起数点污浊墨斑!
你……王嬷嬷怒容扭曲,厉声欲斥。
混乱中心——宁徽——却以一个全然虚脱的姿态,半伏在冰冷地上。痛苦喘息急促,身体因寒意伤痛而微微颤栗,仿佛方才只是垂死挣扎。而她身体倒下的位置,恰好严严实实地覆盖了方才以血刻符的那片青砖。
她将头埋得更深,散乱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