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一章
碎了,刻进土里,烧成陶,就能活千年。

    沈默想起母亲摩挲陶埙的样子。她是否也曾试图倾听那无声的话语他迫切地想了解舅舅的过去。阿清带他去了镇子边缘的老龙窑。

    龙窑依着山坡而建,像一条沉睡的土黄色巨龙。窑口早已废弃,长满荒草,窑身布满风雨侵蚀的痕迹,却依旧能感受到它昔日的雄浑气势。

    我爸说,这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阿清刻着,指向窑口一块残破的石碑,碑文模糊,依稀可辨林氏龙窑几个字,以前,这里是水镇最好的窑。

    沈默抚摸着冰冷的窑砖,仿佛能触摸到昔日窑火的热度。阿清引他走到窑旁一棵巨大的古樟树下。树根虬结盘踞,一部分竟包裹着一块青石碑的残角。阿清用袖子拂去碑上的青苔和泥土,露出几行模糊的刻字:

    ……情之所钟,岂在声喧……泥胎百炼,方得清音……林怀远

    刻于庚申年冬月

    庚申年冬月——正是母亲林婉离开水镇的那一年冬天!

    我爸刻的,阿清的眼神黯淡下来,刻完不久,窑就出事了。

    她断断续续地刻着沈默从未听过的往事:那年冬天,镇上新来的开发商看中了龙窑的地皮,要建度假村。林怀远坚决不肯卖祖业。冲突不断升级。一个雪夜,开发商雇的人强行拆窑,推倒了这块刻着字的石碑。林怀远为护碑,被倒塌的砖石砸中,昏迷数日。醒来后,不仅身体受损,原本只是有些耳背的他,竟完全失去了听力!而就在他挣扎于生死边缘时,他唯一的妹妹林婉,因在省城重病,无法联系上哥哥,最终在异乡抱憾离世。咫尺天涯,兄妹俩至死未能说上一句话。

    他后来就不太说话了,阿清刻下最后一句,泪水无声地滴落在陶片上,洇开了未干的字迹,不是不能说,是觉得…没意思了。

    沈默站在荒草萋萋的龙窑前,朔风吹过空荡的窑膛,发出呜咽般的回响。舅舅刻在碑上的字,是对谁的心声那未能送出的陶埙里,又封存着多少欲语还休母亲临终的呓语,舅舅沉默的后半生,两代人如平行线般错过的命运……所有的说不出口,都在这废弃的窑口凝结成沉重的块垒,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弯腰,捡起一块被风雨打磨得光滑的碎陶片。指尖冰冷。舅舅用一生守护的清音,最终淹没在时代的喧嚣与命运的残酷里。

    data-faype=pay_tag>

    ---

    回到清音陶舍,沈默久久地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放着那两只成对的陶埙。舅舅的埙裂纹更深,如同他布满伤痕的一生;母亲的埙稍显温润,却同样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他拿起舅舅那只埙,凑近灯光细看。埙腹的林字刻痕深处,似乎嵌着极细微的异色颗粒。

    他心中一动,取来阿清最细的刻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剔刮林字笔画缝隙里的陈年泥垢。一点一点,极其耐心。阿清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终于,当最后一粒微尘被清除,林字笔画交汇处,竟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那不是制作时留下的气孔,更像是后来精心钻出的!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拿起一根最细的铜丝,轻轻探入小孔。

    触到了东西!

    他稳住颤抖的手,用镊子尖配合着铜丝,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外钩。时间仿佛凝固。阿清也紧张地攥紧了围裙。

    一小卷被揉得极紧的、泛黄的薄纸,被小心翼翼地钩了出来!

    沈默用镊子夹着纸卷,在台灯下展开。纸已极脆,边缘焦黄。上面是几行褪色却依然清晰的墨迹,笔力遒劲而隐忍,正是舅舅林怀远的字:

    阿婉:

    见字如面。埙成双,人成各。兄之过,悔之晚矣。

    当日争执,非为祖业,实恐你随那人去,误终身。兄愚钝,言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风起了你听简介 >风起了你听目录 >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