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后失眠十来年,太医院开的药越吃越晕。
这安神汤。我提高声音,酸枣仁养肝血,茯苓去心火,合欢花解郁,正治您的虚烦不眠。
殿里静得能听见龙涎香烧尽的噼啪声。
传苏姑娘进内殿。太后的声音带了丝颤。
半柱香后,我捧着空药碗退出来。
太后的贴身女官红着眼眶:娘娘说,这是十年来睡得最沉的半刻。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上敲了敲:苏姑娘医术了得,联准你入太医院当差。
谢陛下。我跪下,但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太医院向来只收男子,可民间有多少女医被埋没不如开个女子学馆,让懂医的姑娘也能悬壶济世。
张院判的脸涨成猪肝色:成何体统!
张院判。太后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你给哀家开了三年宁神丸,不如苏姑娘半盏药汤有用。这学馆,哀家准了。
谢景行的帖子是傍晚送来的。
他用王府印信盖了名誉教习四个大字,墨迹未干:我让人把学馆设在教坊司隔壁,方便你去。
我捏着帖子笑出声。
张院判那些老古董的药方,以后怕是要被姑娘们的新方子比下去了。
深夜,我站在教坊司屋檐下数星星。
谢景行的披风突然罩下来,带着松木香:怕么
怕什么我转身戳他胸口,他们以为我是棋子,可这局……
你才是执棋人。他低头吻了吻我发顶,明日我让人把医书都搬到学馆,你教她们认药,我教她们……
午夜过后啊!一声尖叫刺破夜色。
我披上外衣,拔腿往池边跑。
月光下,春娘攥着块带血的帕子,指着池水里飘着的——
是半枚碎玉,刻着明允二字。
第14章
春娘落水,教坊司暗藏杀机
我跑得鞋跟都要断了。
教坊司后池的石板路结着薄霜,月光把水面照得像块碎银,春娘整个人沉在池心,只露出半缕墨绿裙角。
春娘!我扑进水里,冰水漫过腰腹时打了个寒颤。
她的身子软得像团棉花,我托着她往岸边游,指甲抠进她后背的衣裳里——前世我也是这样,抱着被沉塘的自己,可那具尸体早没了温度。
咳!春娘突然呛出水,我把她拖上岸时,赵婉儿举着灯笼冲过来,光映得她眼眶通红:我去叫张院判!阿竹的靴子碾过枯枝跑远。
我跪在地上给春娘压胸口,手冻得发木。
她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生疼:樱...樱儿...
我在。我凑近她嘴边。
是李嬷嬷...她咳得厉害,她说我挡了她的路...推我下去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
李嬷嬷在教坊司干了二十年,春娘最落魄时她跟着挑水劈柴,怎么会
谢景行来的时候,春娘已经被抬回屋。
他蹲下来替我擦脸上的水,指尖凉得不正常:大夫说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我盯着他袖角沾的泥,突然想起池边的土是青灰色的,他刚从王府过来
你先换身衣裳。他把披风裹紧我,李嬷嬷的事,我让人查。
我没接话。
第二日辰时,我端着茶盏进了李嬷嬷的屋子。
她正擦着春娘的旧琵琶,抬头时眼角堆起笑:姑娘昨夜辛苦,老奴给您煮了姜茶。
我把茶盏放在桌上,指尖抵着桌沿。
三丈内,心声像蚊鸣钻进耳朵——
春娘若死,这教坊司就该换主了...谢明允说得对,只要我助他除去苏樱,便许我荣华富贵...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