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意
他们去选完婚礼场地,大堂里另一处传来起哄声,她恍惚看见人群里有个穿米色风衣的身影闪过,长发被风吹起时,露出后颈一颗浅褐色的痣。
那是陈砚礼提过无数次的“知夏姐”——苏知夏,他大伯家的养女,大他三岁,从小在陈家蹭饭长大。周瑶知道,苏知夏去年去了牛津研学,而今天,本该是她归国的日子。
“砚礼,你妈妈喊我们过去。”她拽了拽他的袖口,看见陈母正站在礼堂侧门,身边站着个拎着行李箱的女人。米色风衣下摆沾着雨珠,行李箱角挂着个铜制风铃——和陈砚礼书桌抽屉里收着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说过,那是苏知夏十六岁生日时,亲手给他让的。
“知夏姐?”陈砚礼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却在迈步时,无意识地往周瑶那边靠了靠,手臂圈住她腰,“不是说航班延误到明天?”
苏知夏转身时,周瑶看清了她的脸。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梨涡浅得像道淡痕,和陈砚礼手机壳背面贴着的那张旧照片分毫不差——照片里,穿校服的少年蹲在地上替扎马尾的女孩系鞋带,底下是陈砚礼刚劲的字迹:“知夏姐的鞋带总开,以后我就是她的专属鞋带匠。”
“想给你们个惊喜。”苏知夏的目光落在周瑶无名指的戒指上,指尖轻轻绞了绞风衣腰带,“砚礼,伯母说你最爱吃我让的桂花糖,我带了新熬的”
“小瑶也爱吃甜食。”陈砚礼替周瑶拂开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唇角的奶油,“上次她吃了你寄的杏仁饼,念叨了半个月。”
周瑶看见苏知夏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折的蝶翼。陈母过来挽住苏知夏的胳膊,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手腕:“知夏这趟回来,就别再走了,反正砚礼也快毕业了,咱们两家”
“妈。”陈砚礼打断她的话,掌心轻轻捏了捏周瑶的手,“我和小瑶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您上次还说要陪她挑婚纱。”
礼堂的钟声忽然响起,周瑶盯着陈砚礼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她送的袖扣,银质的齿轮造型,和他给苏知夏的风铃坠子恰好凑成“风与机械”的意象。她忽然想起昨夜整理他书房时,在笔记本里看见的话:“知夏姐说齿轮太冰冷,还是风铃的声音更暖。
入秋时,周瑶在实验室熬了整夜。
培养皿里的细胞样本总在凌晨三点失活,她盯着显微镜下模糊的影像,忽然想起陈砚礼说过,苏知夏最怕深夜独处,以前住校时,他每天都会给她打睡前电话。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她以为是陈砚礼来接她,却看见来电显示跳着“苏知夏”三个字。
“小瑶,能帮我送点药吗?”对方的声音带着鼻音,“砚礼说你在生物楼,我好像过敏了”
实验室到苏知夏的宿舍楼要穿过整条梧桐道。周瑶抱着药箱跑过去时,看见陈砚礼的车停在楼下,后备箱开着,他正替苏知夏搬行李——粉色的行李箱上贴着牛津大学的贴纸,和他电脑包上的贴纸一模一样,是去年苏知夏寄给他的“情侣款”。
“知夏姐对柳絮过敏。”陈砚礼接过她手里的药,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汗,“怎么跑这么急?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
他说话时,苏知夏从车里探出头,手腕上戴着串银手链,坠子是半枚月亮——而陈砚礼的钥匙扣上,正嵌着另一半太阳。周瑶忽然想起上个月陈砚礼陪她挑戒指时,说“日月通辉太耀眼,不如齿轮和风铃更般配”,此刻却看见他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苏知夏手链上的月亮,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兽。
“小瑶,你尝过砚礼新学的煲汤吗?”苏知夏往她手里塞了盒桂花糖,包装纸印着她熟悉的纹样——是陈砚礼上次陪她逛文创店时,她随手夸过的“江南风”,“他说你胃不好,特意查了养胃食谱,其实啊,他小时侯连鸡蛋都煎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