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时间了
输液管突然回血,暗红的血珠在透明管道里晃荡,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绪。她想起分手后路过教学楼,看见陈砚礼站在他们曾贴便利贴的许愿墙下,指尖摸着那张泛黄的“校服到婚纱”,而旁边苏知夏的新便利贴被风吹起边角,露出底下他新写的字:“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那天深夜,她终于接了陈砚礼的电话。
“小瑶,你在哪?”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背景里传来雨打窗户的声音,“我去了实验室、图书馆、我们常去的甜品店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她捏着化疗单,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喘息,忽然想起求婚那天,他说“以后你的眼泪,我来擦”。可此刻,她指尖沾着化疗时忍不住落下的泪,却只能对着空气说:“陈砚礼,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他突然提高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我只是习惯了照顾知夏姐,可我爱的是你”
“习惯?”她笑了,眼泪滴在病历单上,晕开“恶性淋巴瘤”几个字,“你会给她的备注加星星,会记得她十六岁时让的风铃,会在她过敏时推掉所有事这些‘习惯’,是我永远学不来的。”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她听见他吸气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半晌才哑着嗓子说:“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没时间了。”她盯着输液瓶里最后一滴药水,忽然觉得很累,“陈砚礼,放过我吧。”
挂掉电话前,她听见他在雨里喊她的名字,尾音带着破碎的颤栗。可她没回头,就像三个月前在江边,他送苏知夏放孔明灯时,没回头看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病情恶化来得比预想中快。
周瑶躺在icu里,指尖捏着那张没寄出去的信。信纸边角被泪水洇湿,写着:“其实第一次看见知夏姐的照片时,我就知道自已赢不了。你看她的眼神,是带着光的,就像我看你时一样。”
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慢,她忽然想起陈砚礼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一枚齿轮造型的书签,说“希望我的小科学家,能像齿轮一样精准又坚定”。此刻那枚书签正躺在遗物盒里,旁边是她偷偷摘下来的、他钥匙扣上的太阳吊坠——她始终没告诉他,齿轮和风铃、太阳和月亮,从来都不该强行拼凑。
“周瑶!”陈砚礼撞开病房门时,监护仪正在报警。他浑身淋得透湿,手里攥着枚没拆封的求婚戒指,盒盖上还沾着泥点,“我查过了,国外有最新的靶向药,我们现在就去”
她想笑,却发现嘴角没了力气。视线模糊间,看见他领口别着那枚齿轮袖扣,而苏知夏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束风信子——是她曾说过喜欢的花。
“砚礼,让小瑶好好休息。”苏知夏的声音带着哽咽,“她之前说过,不想让你看见她掉头发的样子”
陈砚礼忽然顿住。他颤抖着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假发,看见底下稀疏的发茬——原来那些说“累了想在家休息”的日子,她都在独自承受化疗的痛苦。而他呢?他在陪苏知夏挑围巾,在给她的备注里加新的星星符号,在误以为“好感”是爱的时侯,弄丢了真正的光。
“对不起,对不起”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已脸上,眼泪滴在她手背,“我错了,我根本不是喜欢知夏姐,我只是习惯了有她的日子,可你不一样,你是”
“别说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那张信纸塞进他掌心,“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在你给知夏姐调药膏时,在你看见许愿墙时,在你下意识护着她时你只是不敢承认,我们从来都是‘错位’的。”
监护仪的声音变成绵长的嗡鸣。陈砚礼看见她指尖的戒指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就像他们的感情,被“白月光”的影子一点点磨平。他忽然想起求婚那天,她眼里有光,一闪一闪的,那时他以为,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