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药片,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补元气我的元气,早在他离京那日就散了。她指着窗外菊园的方向,你们看,那些菊花都快开了。往年这时候,他会陪我一起给花搭架子,说‘菊花需经霜才艳’……可今年,架子还没搭完,他就走了……
叶枫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园子里种满了各色菊花,花苞在暮色中微微颤动,像无数颗含着泪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李从善在《江南录》里的记载:郑王好菊,府中菊种百类,皆王妃所植。原来那些流传后世的咏菊诗,每一首都浸着严菊花的心血。
王妃,叶枫忽然叩首在地,我等虽来自未来,却也想帮您。您若有未了心愿,不妨告知,我等或能……
未了心愿严菊花喃喃着,目光落在那封无字信上,我的心愿,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想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守着菊园,等他回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风中残烛,可我知道,这世上最奢侈的,就是‘再见’二字……
就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宋使到了,要王爷即刻……即刻进京!
进京严菊花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是说……不是说等秋收后再……
说是军情紧急,管家擦着汗,声音发颤,宋师已在长江沿岸集结,恐……恐有变故!
房间里瞬间死寂。严菊花死死攥着那封无字信,指节泛白。叶枫和高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李从善即将踏上前往汴梁的不归路。
王爷呢严菊花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王爷在书房收拾行囊,管家低着头,让奴婢来告诉您……让您保重身体,等他……等他回来。
回来……严菊花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他说过会回来的,就像他说过会陪我看完菊展……她慢慢掀开锦被,挣扎着想要下床,我去送送他……最后一次……
叶枫和高寒连忙上前搀扶,却触到她身体的冰冷。严菊花扶着他们的手,一步步走向门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夕阳透过花窗照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
园子里的菊花在风中摇曳,花苞上凝着晶莹的露珠,像谁落下的泪。叶枫看着严菊花走向书房的背影,忽然想起李从善那首失传的《菊殇》:待到秋来花满径,不见故人踏月归。
原来历史最残忍的,不是早已写好的结局,而是让相爱的人在时光的两岸,隔着千山万水,眼睁睁看着彼此走向毁灭,却连伸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而他们,这两个来自未来的闯入者,此刻除了搀扶着这位心碎的王妃,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诀。
汴梁·重阳
李从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两鬓已染霜色。桌上放着新收到的密信,只有八个字:菊园花谢,王妃病重。他拿起案头的狼毫,想写点什么,却只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是邻居家的女儿在荡秋千。他猛地起身,撞翻了砚台,墨汁溅在刚画好的《墨菊图》上,晕开一片绝望的黑。塞雁高飞人未还……他低声念着,忽然咳出一口血,溅在画上,像极了严菊花当年绣在帕子上的那朵残菊。
老仆端着汤药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吓得跪倒在地。李从善却笑了,指着窗外:你听,那笑声……多像她年轻时……他慢慢走到窗边,望着汴梁的天空,那里没有金陵的雁,也没有菊园的香,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愁云,像他再也无法回去的故乡。
而千里之外的金陵,郑王府菊园的菊花正开得繁盛,只是再也没有人陪着王妃搭架子、赏秋香。严菊花躺在冰冷的榻上,手里攥着那封无字信,眼角的泪早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