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蟾蜍纹样已被血渍晕染,纸上是母亲仓促的字迹:薇儿,双戒合璧处,角楼刻痕里……字迹未尽,却在右下角画着个闭合的环,像极了容婆腕间银戒的缺口形状。
第二章
舌断骨销
铁锈味在舌尖炸开时,明薇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混着牙齿打颤的声音。下颌被粗暴地捏住掰开,虎口处还留着昨夜攥银戒时掐出的月牙印,此刻被银杏的指尖碾得生疼——那指尖曾在她挨鞭子时替她上药,如今却沾着她的血,冷得像块冰。锋利的剪子贴着舌根划过,冰凉的金属触感比母亲临终前的手还冷,却让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吞舌术:舌尖抵着上颚,舌根收紧,便能藏起半片舌头——当年母亲教她这个,原是为了今日。
苏明薇,你以为我真愿跟着你这不受宠的庶女银杏甩着手上的血,剪子在她眼前晃出冷光,刀刃映着她瞪大的眼,嫡姐说,只要我替她嫁进宫府,就能做半个主子——你自己烂在泥里,还要拖我下水她忽然蹲下身,指尖捏住明薇的下巴,指甲掐进伤口,知道吗你娘当年也是个下贱的妾室,若不是她偷了夫人的东西,何至于难产死在破庙——
明薇盯着地上那截血肉模糊的舌头,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替被嫡姐刁难的银杏挨了二十鞭子,趴在榻上疼得发晕时,这丫头哭着说小姐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眼泪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像火。此刻那些眼泪却在记忆里结成冰,顺着剪子尖滴进她伤口,混着银杏指甲缝里的胭脂红,在地上洇成诡异的花——那是嫡姐最爱的醉胭脂牡丹,种在苏家后园,每到花期,便有小厮因碰落花瓣被打断腿。
两条路。银杏踩住她的手背,绣花鞋跟碾过骨头,鞋跟上嵌着的珍珠硌进她皮肤,死,或者——她扯下自己的丫鬟服甩在明薇脸上,布料上还带着昨夜替小姐梳妆时沾的胭脂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那是宫府特有的避子香,母亲旧信里提过,是宫夫人用来防备老爷纳妾的东西。从今往后,我是苏小姐,你是哑丫鬟,敢露出半分马脚——剪子尖抵住她喉结,冰凉的金属贴着动脉跳动,我就把你剁成肉馅喂山狼,像当年嫡姐处置偷东西的小厮那样,丢进后山的蟾蜍洞。
data-faype=pay_tag>
明薇垂下眼睫,任由银杏扯掉她的金钗玉镯,耳垂上的耳洞还在渗血,那是母亲生前亲自给她穿的。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母亲遗物——那枚刻着宁字的银戒,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像母亲临终前说的薇儿要活,好好地活,尾音带着血沫。她蜷起手指将戒指按进肉里,疼意让神智愈发清明:当银杏得意地换上嫁衣时,她看见对方没注意到的——山匪留下的血迹里,混着几缕银线,那是宫府聘礼中独有的蜀锦丝线,而线尾还缠着半片碎布,绣着个残缺的安字,和自己的宁字戒莫名契合,像被撕开的半句诗,更像母亲未说完的遗言。
忽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呼噜声——不是痛苦,而是藏起舌尖后,刻意装出的喑哑。银杏盯着她的脸,眼神从得意渐转狐疑,却终究被嫁衣的金线晃花了眼,转身时,衣角扫过明薇的手,落下半片碎纸——是嫡姐的字迹:哑女可用,血契已备。
第三章
诡府初入
宫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油光,门钉上的铜锈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明薇想起母亲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刻却觉得这门里藏着的,远比冻死骨更可怖——那是无数女子的血,混着铜锈,在门钉缝隙里结了痂,风吹过时,竟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门后磨牙。
她垂着头跟在苏小姐身后,听见门房小厮查验路引时鼻息突然加重——那是看见画像与真人不符时的吸气声。指尖掐进掌心,她数着小厮翻动路引的页数:一共三页,第二页边角有块圆形茶渍,正是嫡姐常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