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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的脸。

    直到

    1978

    年

    9

    月,照片突然变成了婴儿的襁褓,襁褓里放着块长命锁,刻着陈念两个字。

    最后一张照片是张合影,陈阿婆抱着个三四岁的女孩,女孩穿着红皮鞋,手里攥着颗水果糖,背景是我家老宅的砖墙。

    女孩的脸被划花了,露出底下的字:阿梅的种,留不得。

    我想起祖母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肉:别让那野种进林家的门……

    4

    陈阿婆的葬礼在阴雨绵绵的周三。

    我蹲在灵堂角落整理遗物,指尖触到樟木箱底层的粗布枕头,槐花香气混着樟脑味扑面而来。

    枕头缝里渗出几缕蓝线,和她指甲缝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春梅姑娘绣的。守灵的王婶凑近我,那年她被关在阁楼,陈嫂子天天给她送槐花粥,俩姑娘隔着窗户说话,像亲姐妹似的。

    我拆开枕套,掉出张泛黄的糖纸——光明牌橘子味,和老宅楼板缝里的糖纸船同款。

    糖纸背面用蓝线绣着歪歪扭扭的字:阿陈说槐花晒干能做药,等他回来就给我治咳嗽。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

    五岁那年,我偷爬上阁楼送糖,看见姑姑蜷在稻草堆里咳嗽,颈间挂着枚用红绳系着的子弹壳。

    她听见脚步声慌忙藏起,却把温热的橘子糖塞进我掌心:小薇乖,别告诉奶奶我有糖。

    5

    当晚,女儿吃了医生开的药,却仍然又开始梦游。

    我跟着她走到后院的井边,月光下,她蹲在井沿上,对着水面笑:姑姑说,她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我了。

    我隐约看见水面映出两张脸,一张是我女儿的,另一张,是照片里姑姑年轻时的模样。

    惊魂之余,又想起陈阿婆的相册,我决心明天去趟福利院。

    福利院档案室飘着旧报纸的气味。

    管理员从铁皮柜深处拖出标着陈念的铁盒,铁盒边缘焊着红皮鞋图案:这孩子总抱着鞋睡觉,别的孩子抢,她就咬人家,被划破过三张床单。

    铁盒里有撕成两半的照片,左边是穿碎花衬衫的姑姑,右边是婴儿襁褓,拼接处用蓝线缝着念字。

    最底下是张画:一个穿红皮鞋的小女孩在井边哭,旁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糖。

    1978

    年

    9

    月,林家女儿林春梅跳井身亡,同日,隔壁陈家收养了一名女婴,取名陈念。

    1980

    年,陈念被送往福利院,理由是养父母无力抚养。

    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收据,收款人签名是林桂兰,金额栏写着800

    元。

    原来姑姑没死,她被祖母从井里捞上来,强行生下孩子,又把母女俩卖给了陈家。

    而我,从小穿的碎花裙、用的红头绳,都是姑姑留在老宅的遗物。

    祖母总说:阿梅的东西,你接着用。

    看来她不是怀念女儿,只是不想浪费。

    女儿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她开始对着镜子梳麻花辫,用我的口红在脸上画雀斑——跟照片里的姑姑一模一样。

    镜子里突然映出祖母的脸,她举着把剪刀,对着姑姑的辫子冷笑:贱骨头,留着长发给野男人看

    剪刀落下时,我听见女儿的哭声从镜子里传来。

    6

    清明节给祖母上坟时,女儿突然指着隔壁的荒坟说:那是姑姑的坟。

    坟头长满野草,墓碑上刻着陈念之墓,生卒年正是姑姑被送走的那年。

    我挖开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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