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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重生

    我最后一次核对培养皿编号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通风系统发出哮喘般的嗡鸣，基因编辑室的低温让白大褂结满冰晶。突然，B-13号样本罐的量子锁开始疯狂闪烁。

    粘稠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落，我隔着防护手套抚摸培养罐表面的冷凝水。这是第七次重复这个动作——自从三天前接手涅槃计划的基因重组项目，某种诡异的既视感就像附骨之疽般缠绕着我。培养液里悬浮的黑色粘液突然泛起涟漪，仿佛感知到我的注视。

    警报！朊病毒防护层破损！

    机械女声刺破死寂的瞬间，培养罐表面蛛网状的裂纹已经蔓延到观察窗。那些粘稠的黑色物质像被囚禁千年的恶魔，争先恐后从裂缝中涌出。它们在空中凝结成无数衔尾蛇图腾，首尾相接的蛇群在实验室顶灯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我的运动鞋底突然与地面粘连，低头看见黑色黏液正顺着裤管攀爬。培养区的低温让呼吸凝成白雾，但那些黏液触及的皮肤却传来灼烧感。报警器的红光将整个空间切割成碎片，视网膜残留的最后画面里，黏液凝聚的蛇群突然同时张开獠牙。

    蓝紫色火焰从通风管道喷涌而出时，我闻到了熟透的荔枝混合硫磺的诡异气味。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实验台掀飞，锋利的玻璃碎片在慢镜头中旋转着刺入瞳孔。骨骼碎裂的脆响从胸腔传来，但预想中的剧痛却化作电流般的酥麻感。

    黑暗降临前，我听到黏液流淌的汩汩声，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耳语。

    睁开眼时，后颈正硌在办公椅的金属支架上。中央空调送风口飘来咖啡的焦苦味，工位隔断上挂着的防辐射服还在滴水——那是我昨天淋雨时弄湿的。电子日历的仿纸屏幕泛着冷光，猩红的倒计时刺痛视网膜：距离血月降临72小时。

    这个场景我经历过。

    右手本能地摸向胸口，三天前被飞溅的液氮冻伤的疤痕消失了。但左手掌心传来诡异的灼烧感，幽蓝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当我试图触碰屏幕上的倒计时，那些纹路突然亮起微光，指尖划过的地方竟在空气中留下淡蓝色的残影。

    便利店自动门发出生锈般的呻吟，冷藏柜的冷气混杂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货架第三层的速食面包装有些歪斜，这是我每次夜巡都会顺手整理的位置。但此刻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货架缝隙里的生物吸引——那只拳头大小的蟑螂正在啃食塑料包装，甲壳上珊瑚状的骨刺随着呼吸翕张，复眼里重叠着数十个人类瞳孔。

    收银台后的AI机器人突然卡顿，它的电子眼闪烁着异常的红光：顾客...滋滋...请小心...滋滋...地面湿滑...机械臂指向我的身后，货架上的膨化食品包装袋正接二连三地爆开。

    变异蟑螂的振翅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当它弹射而来的瞬间，我本能地抬起左手格挡。幽蓝纹路突然暴起刺目光流，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照亮整个便利店。变异体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汽化成银色粉尘，某种温热的能量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在后颈处汇聚成针扎般的刺痛。

    货架上的薯片簌簌掉落，AI机器人突然恢复正常：检测到顾客心跳过速，是否需要呼叫急救服务它的机械臂递来一包湿巾，镜面外壳反射出我苍白的脸——以及身后货架缝隙里，另一只正在蜕皮的变异体。

    我抓起货架上的工业盐洒向阴影处，盐粒与正在分泌粘液的蟑螂卵鞘接触时发出爆裂声。冲出便利店时，霓虹灯牌在夜雾中晕染成血色光斑，街道尽头传来流浪狗凄厉的哀嚎。

    公寓电梯的镜面映出我颤抖的左手，那些蓝色纹路正在皮下缓慢游动。当电梯升至23层，金属门开合的瞬间，我听见某种高频震动从墙壁内部传来，像是巨型昆虫在摩擦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