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晓妍,因母亲重病,从繁华都市回到寂静山村,成了留守妇女。曾经熟悉的村子,如今处处透着陌生。面对婆婆的唠叨、邻里异样的眼光,我满心不适应。夜晚独守空床,望着窗外明月,对丈夫的思念如潮水,不知这留守生活该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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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迷情
汽车颠簸着驶入蜿蜒的山路,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不断后退。我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丈夫阿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媳妇,安心照顾咱妈,我这边项目忙完就回。车载广播里播放着聒噪的流行歌曲,混杂着前排大爷浓重的旱烟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枝桠上挂满了褪色的红布条。王婶蹲在井边捶打衣服,抬头看见我时,木槌咚地掉进木桶:哟,晓妍回来了听说你妈病得不轻我勉强扯出个笑容,行李箱滚轮卡在石板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推开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中药的苦涩扑面而来。母亲蜷缩在堂屋的竹椅上,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贴着脸颊,听见动静艰难地转头:妍儿......我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洗净的泥土。父亲早年间病逝,这些年母亲独自守着两亩薄田,硬是把我供到大学毕业。
别忙活了,先歇着。婆婆从灶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疙瘩,阿强怎么没回来我正欲解释,手机突然响起,是城里公司发来的辞退通知。攥着发烫的手机,喉咙像被晒干的红薯梗堵住。来之前阿强的工资卡在工程回款后才能解冻,现在照顾母亲的医药费......
暮色四合时,我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给阿强打电话。信号时断时续,只听见他匆匆说了句甲方催得紧就挂断了。月光洒在晾衣绳上,阿强走时落下的那件藏青色衬衫轻轻摇晃,领口还沾着去年秋收时的稻穗碎屑。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婆婆就敲响我的房门:该去田里薅草了。露水打湿裤脚,我握着生锈的锄头,看着眼前齐腰高的杂草犯愁。隔壁田埂传来爽朗的笑声,扎着红头巾的女人直起腰,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新来的妹子我是阿梅,有啥不懂的尽管问!
中午回家时,发现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碗咸菜和冷馒头。母亲缩在角落小声说:你婆婆说......说医药费得省着花。我捏着馒头的手微微发抖,指甲深深掐进粗糙的面胚里。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阿强发来转账截图,金额却是我预想的三分之一。
傍晚去井边打水,几个妇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张寡妇突然提高音量:现在的年轻人,城里待惯了,哪还受得了村里的苦我装作没听见,却在弯腰汲水时,听见她们压低声音议论:听说她男人在城里有了相好......
夜幕降临时,我躺在曾经的闺房里。屋顶的木梁传来细微的吱呀声,墙角的蜘蛛在月光下织网。母亲的咳嗽声从隔壁断断续续传来,我数着房梁上的裂痕,想起结婚那天阿强在老槐树下许下的承诺:等咱攒够钱,就把妈接去城里享福。
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警惕地掀开窗帘,只见阿梅抱着一捆柴火站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个陌生男人。月光照亮男人手腕上明晃晃的金表,阿梅仰头时露出的笑容,竟让我想起大学时暗恋的学长。
啪嗒,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手背上。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阿强发来的语音:媳妇,再坚持两个月,项目分红下来就接你走。语音末尾夹杂着酒杯碰撞声和女人娇嗔的笑声,我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直到关节发白。
夜风裹挟着稻田的清香灌进窗户,吹乱了梳妆台上的相框。照片里的阿强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写字楼前意气风发。那时我们刚领完证,他说要给我最好的生活。而此刻,我数着墙上的裂缝,听着母亲压抑的咳嗽,终于明白现实与承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