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隔着的不只是这蜿蜒的山路。
井台边的议论声、阿梅深夜的神秘身影、阿强语焉不详的承诺,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我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突然意识到,这漫长的留守时光,或许比照顾母亲更令人煎熬。床头的闹钟指向凌晨两点,而我,不知何时才能等到黎明。
2
留守心酸
我扛着锄头往田里走,裤脚很快被打湿。连日来高强度的农活让肩膀酸痛得厉害,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铅块。就在我弯腰除草时,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妹子,这样薅草可不行。阿梅不知何时出现在田埂边,手里还提着个装满山莓的竹篮,得顺着根须挖,不然过不了几天又长出来了。她麻利地示范起来,锄头在她手里像是有了灵性,杂草被连根翻起,露出湿润的泥土。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尴尬地笑了笑:多亏有你教我,我在城里待久了,这些农活都生疏了。阿梅直起腰,从竹篮里抓了一把山莓递给我,鲜红的果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跟我客气啥!咱们这村子,年轻媳妇都跑光了,就剩咱几个留守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提着水桶走来,浅蓝色碎花布衫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这是素琴,阿梅热情地介绍道,她男人在沿海船厂打工,三年都没回过家了。素琴冲我腼腆地笑了笑,眼尾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
从那天起,我们三人渐渐熟络起来。农闲时,常聚在阿梅家的院子里做针线活。阿梅的儿子小虎在一旁追着老母鸡跑,咯咯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素琴的针线活极好,她教我绣鞋垫,银针在她手中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就绽放在红布上。
你们说,阿梅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男人在外面,真能守得住本心吗她的话像颗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素琴的手微微颤抖,针尖在指尖扎出个血珠:我每月给他寄的信,他连回都不回......
我想起手机里阿强越来越敷衍的消息,喉咙发紧。阿梅猛地将手中的鞋垫摔在地上:上个月赶集,有人看见我家那口子和镇上的寡妇勾肩搭背!她的眼眶通红,抓起一旁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浓烈的酒香混着委屈的抽泣弥漫在空气中。
素琴轻轻握住阿梅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别听那些嚼舌根的,等他回来问清楚。她转头看向我,晓妍,你和阿强感情好,他肯定不会......话没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阿强的视频通话请求。
慌乱中我差点摔了手机,接通的瞬间,画面里传来刺耳的音乐声。阿强的脸在晃动的镜头里忽明忽暗,身后似乎还有女人的笑声。媳妇,我在应酬......他的声音带着醉意,没等我开口就挂断了。手机屏幕映出我惨白的脸,阿梅和素琴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
那天傍晚,我独自坐在老槐树下。夕阳把树影拉得很长,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阿梅悄悄坐在我身边,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男人啊,就是属陀螺的,得时不时抽一抽。她指了指远处山坡上忽明忽暗的火光,那是素琴,她又在给丈夫烧纸钱了。
我诧异地望向火光处,素琴单薄的身影在暮色中摇曳。阿梅叹了口气:三年前,她丈夫坐船出海就没了音讯,可她总说他会回来......话音未落,素琴的歌声随风飘来,苍凉的调子让人心碎:月亮粑粑,肚里坐个爹爹......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熬药,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婆婆坐在门槛上数钱,见我回来,把零钱塞进铁盒锁好:药费又涨了,你得再想想办法。我望着墙角堆着的旧书,那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突然想起林宇——村里新来的支教老师,或许他能帮忙。
第二天清晨,我抱着一摞书敲响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