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显吗
不明显!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生命岂能如此计算
陈太医识趣地告退,留下我们二人。裴琰的手仍然紧握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听着,我轻声说,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我的出现带来了这场灾难。如果我的离开能结束这一切,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怎么能确定这会有效他质问,声音却已经开始颤抖。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我诚实地说,但根据...我家传医术的记载,这是最有可能根治的方法。而且,我苦笑一声,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裴琰松开了手,转身背对我。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压抑某种强烈的情绪。窗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地上。
给我一晚考虑。最终他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起身点亮油灯,我开始写下我所知道的一切现代医学知识——消毒原则、伤口处理、传染病隔离措施...这些都是超越时代的知识,或许能帮助这个世界的医者拯救更多生命。
写到黎明时分,我的手已经酸痛不已。墨迹在纸上晕开,像一滴滴无形的泪。我停下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写遗书。这感觉很奇怪,明明一个月前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急诊科护士,想着下夜班后要去吃哪家早餐店的小笼包。
而现在,我即将为一个古代城市献出生命。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裴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没睡好。
我同意了。他直接说,声音沙哑,但不是现在。陈太医说需要三天时间准备,还要筛选最危急的病人。
我点点头,心中既恐惧又释然:谢谢。
别谢我。裴琰痛苦地说,我这辈子都会为此后悔。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梦境。陈太医带着一群助手日夜不停地准备器械和药物。我则继续用血清疗法稳定重症患者,同时将我的知识倾囊相授。
裴琰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沉默得像座山。只有在无人时,他才会突然说些奇怪的话,比如江南的荷花快开了,或者京城有种点心叫杏仁酪,甜而不腻。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描述一个我永远看不到的世界。这份心意让我喉头发紧。
第三天傍晚,一切准备就绪。陈太医改良了工具——一根特制的银管,用来抽取骨髓。理论上,这比直接切开骨头安全一些,但在没有麻醉和抗生素的情况下,仍然是致命的。
我被安置在一间特别准备的干净房间里。裴琰坚持要在场,尽管陈太医委婉表示这不合规矩。
要么我在场,要么取消。裴琰冷硬地说,无人敢反驳。
当陈太医准备器械时,裴琰突然递给我一个小布包。给你的。他粗声说,眼睛看着别处。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簪,簪头雕成杏花的形状。
杏花...我轻声说,在中原医学里象征医者仁心。
我知道。裴琰终于看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你是我见过最仁心的大夫。
我将玉簪小心地别在发间,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子,能够坦然接受这份心意,能够期待与这个刚毅又温柔的男人共度余生。
但命运给了我不同的剧本。
开始吧。我对陈太医说,躺下来,露出后背。
银管刺入脊椎的那一刻,我咬住毛巾,仍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疼痛如同烈火,从腰部瞬间蔓延至全身。我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背部流下,听到裴琰压抑的咒骂和陈太医紧张的指令。
世界开始旋转、模糊。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裴琰跪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