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通过了。
她发来一句话:“爸中风了,左边半身瘫了,妈想送他去你医院。”
我回:“不送。”
她问:“你不认他了吗?”
我回复:“我认草药里该认的,不认废弃药渣。”
她没再回。
过了几天,医院果然来了一个叫程广的病人。
我让别的医生接手,整个过程没有去过一次病房。
出院那天,我妈又来了。
她看着我,说:“你爸这辈子亏你们姐妹了,可你真不原谅他吗?”
我看她一眼,说:“有一种病叫不可逆损伤。”
她站在原地,没再追。
我爸走的那天,我没掉一滴泪。
很多人说我是冷血的。
可他们不知道,我不是不想爱。
是我太早明白了,有的家庭,是把女儿当代价养儿子。
有的女儿,是要用整个人生去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我妈用八次试错,才换来一个她满意的儿子。
可我们七个女儿,没人能退货。
7
我开始重新听懂“一枝”的声音,是在我35岁那年。
她微信发语音给我,说她想来市里看我一次。
她说,“我不是求你,是想见见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她在重庆卖药材,在市场租了个摊位。
前些年倒腾黄连赚了点钱,现在也不怎么卖了,偶尔给老客户供货,维持个生活。
她到了之后没进我家门,一直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拎着一小包永川秀芽和两根黄精,笑得跟小时候一样拧巴。
“你小时候老说黄精补气,你自己多喝点,别总给病人调。”她递给我时手在抖,像怕我不要。
我接过,按了门把手上的密码,让她进去坐。
她一进门,看了我整整十秒,说了句:“你家好干净,比我想得干净。”
我没回她话,只给她倒了水。
我们沉默了几分钟,她才低声问:“妈前阵子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我点头。
“又是为归元?”
我嗯了一声。
“那你还愿意见我,是不是想让我们几个人一起把她掰正?”
我说:“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们几个。”
她愣了几秒。
我接着说:“我之前不理解你为什么走了就没回去过,现在想明白了,那时候你比我们都清醒。”
她眼圈红了,但没哭,反而笑着自嘲:“清醒个屁,我是跑得快,不敢回头看。”
我没接话,隔了一会,我问:“她还打你吗?”
她摇头,“早不打了,打不动了。”
“她现在天天围着归元转,饭也不做、地也不扫,等着弟媳回来擦。”
我看着她。
她说:“弟媳好像也发现了,但不敢吭声,她以为嫁了一个宝,其实捧的是个窟窿。”
我们都没笑。
她忽然问我:“你还记得四季吗?”
我点头。
她拿出一张纸条,写着一个地址:“她在云南,现在在种百合,有空你去看看她。”
“她现在过得还行,就是不太敢跟我们联系,怕被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