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呈三角状排列。
好了,快走。婶子推了男人一把,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婶子关上门,靠在墙上滑坐在地,我这才看见她后腰上插着把剪刀,刀刃没入皮肉,渗出的血已经把围裙浸透了。
婶子!我吓得大哭,婶子却摆摆手,从兜里摸出块糖塞给我:别哭,没事,是……是刚才抱孩子时不小心撞的。她咬着牙拔出剪刀,血珠溅在我鞋面上,像开了朵小红花。
那天晚上,婶子发了高烧,直说胡话。我趴在她床边,听见她一遍遍地念叨:对不住啊,桂兰,对不住……我想起木柜里那块绣着我妈名字的红布,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从头顶凉到脚底。
十年后,我站在接生铺的木门前,手里攥着堂哥给的钥匙。门上的木牌已经褪色,慈心堂三个字缺了个心,变成了慈堂。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堂屋的桌椅蒙着灰,供桌上的送子娘娘像倒在地上,香灰洒了一地,像落了层薄雪。
西屋的门虚掩着,我深吸口气,慢慢推开。屋里的陈设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土炕上还铺着那块蓝布,布上有片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像只张开的手。窗台上摆着个铜盆,盆底结着层黑褐色的痂,盆沿刻着行小字:壬子月,癸未日,戌时收。
我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老太太,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头发全白了,正眯着眼睛看我。你是小穗吧她开口,声音像块破布,婶子等你好久了。
我认出她是村里的王婆,以前总跟着婶子打下手。王婆,我婶子呢我问。王婆叹了口气,转身往堂屋走:在里屋呢,你跟我来。
里屋是婶子的卧房,木柜还在原处,柜门上挂着把铜锁,锁眼里插着半把钥匙。婶子躺在床上,盖着条红花被面,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渗血。小穗,你可算来了……她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光,挣扎着要起身,我连忙扶住她。
婶子,你怎么了堂哥说你不行了……我鼻子发酸。婶子摇摇头,抓住我的手,她的手瘦得只剩骨头,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小穗,婶子没几天了,有些事……得告诉你。她转头看向王婆,你出去吧,我和小穗说说话。
王婆点点头,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屋里忽然安静得可怕,能听见房梁上有老鼠跑动的声音。婶子盯着我,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像是害怕,又像是愧疚:小穗,你记不记得十年前那个血月夜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那天来的男人……不是人,是鬼。婶子的声音很低,却像道惊雷劈在我头上,他老婆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他不甘心,就来找我……让我帮他‘偷’个孩子。
我觉得浑身发冷,喉咙像被人塞了团棉花,说不出话。婶子接着说:农村有个说法,叫‘借尸还魂’,鬼要找个刚死的孩子,把魂附上去,再找个稳婆帮他‘接生’,这样孩子就能活过来。但这是损阴德的事,弄不好要遭报应……
她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那天那孩子,其实已经死了,我用‘阴物’帮他续了魂,本该在屋里待满七日,避过阴差巡查,可那男人非要带他出门……结果被阴差发现了。婶子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可怕的场景,阴差来抓那孩子,孩子不肯走,和阴差打了起来,那男人为了护孩子,被阴差扯掉了头皮……你还记得那孩子吐出的黑头发吗那就是那男人的头皮。
我想起那颗三角状排列的黑痣,胃里一阵翻涌。婶子忽然抓紧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小穗,你知道为什么那鬼会找上我吗因为……因为你妈,你妈当年也是这么没的。
我猛地抬头,眼前闪过木柜里那块绣着我妈名字的红布。婶子眼里流出泪,混着血丝: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没了,我当时年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