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
见他依旧沉静,钱基犹嫌不够解气,朝着仆从发话:“没看见我的宠儿吃得很欢喜吗?去,把那第二排挂着的字都给我买过来!”仆从应声小跑上前,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呼啦啦将铜板悉数倒在季存惠面前。
季存惠盯着满桌子铜臭,默了不过片刻,像没有脾气似的转身,按钱基的要求取下字。
这时付明宛刚挤来千钟粟坊门口,占了个好位置看热闹。
她抬眼,正好看见季存惠抬手取字的那刹那。
事情的原委她听周遭人说了,眼下看着这失怙病母的美少年被如此欺负,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他眼角有些发红,但是紧抿着唇,一副倔强摸样。
这可怜见的……付明宛情不自禁转头看了眼银盘,欲言又止半天,却憋了回去。
银盘警铃大作:“等等,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当然是觉醒了血脉,情难自已地想要去救风尘。
这钱基不仅羞辱人,还虐待动物,真是坏到家了!果真是权势养人呐,若在现代,她这平头老百姓还没勇气管这等闲事,但现在有个公主身份兜底,因此见义勇为起来中气十足。
行救人于水火的善事,她就算被抓回宫也值了!银盘来不及阻拦,付明宛就已经噌得从人群里冒了出来。
“钱郎君!”她指着钱基的恶犬,故意捏尖了声音拱火,吸引视线:“钱郎君不喜欢这几幅字,但看你这狗吃得这么香,倒是颇欣赏这字……”众人闻言,皆望向这个街溜子打扮的愣头青。
本来以为她是出来拍钱基马屁的,却见她故作恍然大悟之态,大声说:“我懂了,钱郎君的眼力连狗都不如!”钱基顷刻间黑了脸。
哪来的泼皮,管起小爷的闲事来了!周遭哄笑起来,季存惠望向这解围之人,原先的屈辱褪下,心头涌上一丝迷茫。
钱基正要发作,仆从又贴到他耳边细语:“郎君万万不可动手啊!这大庭广众的,要传到大人耳朵里就完了!你想教训这小子,咱们背地里下黑手就是了,郎君且忍忍,忍忍……”钱基今日憋了一肚子邪火,却三番五次被硬生生掐灭,只能恨恨踹了那仆从一脚作发泄。
他长呼了口气,对付明宛阴测测地说道:“我与他一手拿钱一手交货,正经买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起你太爷爷来了!”付明宛作无辜状:“我?我是红领巾。
”“还有胆子报上姓名?洪令津是吧!成,我记住你了!”……哎,这群封建余孽,根本不懂她这好少年有多么根正苗红。
“虽然你们是正经买卖,”付明宛扫了眼书摊,“将这等好字画卖给你,实在是狗嚼牡丹,我于心不忍呐!”钱基轻蔑地一摊手:“不服啊?不服你也花钱买啊!你这小泼皮有钱吗就逞英……”付明宛在桌子上拍下一块小金坨坨,打断了这人的狗叫。
她笑眯眯地说:“正有此意。
”转头又看向季存惠:“你摊上的字我全买了。
”人群里的银盘抽搐着嘴角,终于明白付明宛刚才那一眼里的意味。
她五年的俸禄就这么被支出去了!季存惠怔怔看向付明宛,半晌才憋出一句:“太多了,我得先去筹银子,才能找你钱。
”“这个不急,你不如帮我一起把这些字都搬回家?”付明宛心虚地瞥了银盘一眼,“我和我侍……我兄弟可能拿不过来。
”言毕,两个人在摊上收拾起字画起来,彻底将钱基视作空气。
钱基被气得不怒反笑,后槽牙都要咬碎,他一合计:季存惠再落魄也是个世家子弟,他动不了手,但这地痞流氓他还收拾不了?况且这人衣衫褴褛却能掏出金子,八成是偷鸡摸狗来的,到时候爹要知道这事,他还能说自己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说干就干,他噌得站起身来,对着付明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