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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宣华血幡
共噬”

    纹。

    “金人的火铳用的是生铁,”

    张师傅擦着汗,将枪管浸入淬火桶,水汽蒸腾中虎纹愈发清晰,“咱这枪管是中都老铁匠打的精铁,三层夹钢,比他们的厚三分,却轻半斤。”

    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夜听见金军在西城兵器库卸了二十车硫磺,怕是要赶造百支火铳。”

    萧氏从袖中取出《武经总要》残页,指尖划过

    “虎蹲火筒”

    图说:“张师傅,这筒口的饕餮纹,能否添上狼首?”

    她指着图上火焰纹,“狼首朝左,虎首朝右,中间以火焰相连。”

    张师傅一愣,随即锤下落下,火星在狼虎纹间跳跃:“这是要让胡汉之火同烧金人?得嘞!我再给狼眼嵌粒碎磁,让金狗远远见了就心惊!”

    午后,萧虎趴在草堆上,看母亲与张师傅讨论引信改良。金军的麻绳引信遇雪易灭,母亲便想起蒙古伤兵提过的

    “火绒草”,混着汉地硝粉卷成细条,外裹浸过狼油的桑皮纸

    ——

    这样的引信,既能抗住野狐岭的暴风雪,又能在扣动扳机时瞬间爆燃。

    “小郎君,尝尝咱草原的奶豆腐。”

    张师傅的儿子虎娃递来块冻硬的奶块,袖口露出半截狼头刺青,狼耳处缺角竟与萧虎护腕分毫不差。少年忽然想起父亲曾说,弘吉剌部的铁匠向来与战士同袍,战时打铁,闲时骑马,此刻地窖石壁上,狼头旗残片与虎纹剪纸的影子交叠,竟似一头背生火焰的神兽。

    黄昏返家时,萧虎怀里揣着新制的火铳零件,虎纹枪管裹在《千金方》里,引信藏在装虎骨粉的陶罐底。路过宣华门,那三颗狼头已被风雪冻成冰雕,狼额

    “叛贼”

    二字却红得滴血。他忽然想起母亲昨夜在灯下说的话:“金人悬狼首以立威,却不知狼血里流的,是能烧穿铁幕的火。”

    戌初刻,济世堂后宅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萧虎看见巴特尔

    ——

    那个左颊有刀疤的弘吉剌部旧部

    ——

    从怀里掏出半枚狼牙,齿根处刻着蒙文:“铁木真汗的大军已过克鲁伦河,野狐岭防线,该破了。”

    萧氏将新制的火铳零件铺在狼头旗残片上,虎纹枪管与狼首交叠,在油灯下投出奇异的影子。萧虎摸着夹袄里的腰牌残片,忽然明白,母亲在他背上刻的虎纹、在火铳上雕的狼虎纹,从来都不只是纹饰

    ——

    那是胡汉两种血脉在兵器上的共生,是弘吉剌的狼借汉地的火重生的印记。

    宣华门方向传来隐约的狼嚎,三长一短

    ——

    正是父亲教他的

    “苍狼求血”

    调。萧虎望向窗外,雪光映得济世堂的

    “济世”

    匾额泛白,唯有

    “济”

    字右半,在风雪中渐渐模糊成狼首的轮廓。他知道,当虎纹火铳喷出第一簇火焰时,金宣宗的

    “镇胡图”

    终将被烧作飞灰,而胡汉共生的火种,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在母亲的药碾子与张师傅的铁锤下,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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