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戴着斗笠的小薄,脸一沉:“不是叫你一个人来吗?”刘邦拱手笑笑:“彭大王信上说不许带一名男丁。可她并不是男人呀。”小薄将斗笠一摘,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
船夫跟摇橹者小声嘀咕了几句,将船桨伸给了刘邦:“上来吧。”刘邦跳上小船,将小薄也伸手拉了上去。
一艘大船泊在湖中央。宽大的前甲板上摆了一把交椅,彭越叉开双腿坐在上面,眼睛盯着湖面,手里还端着青铜爵,慢慢喝着酒。
刘邦和小薄被带了过来。彭越坐着,并不起身,像老虎看猎物似的盯着来人。
刘邦一拱手,像招呼老朋友似的:“彭大王!久仰了!”“你是沛公?”“正是。”彭越脸一沉:“原来沛公是无信之人,明明叫你一人前来?”刘邦手一摊:“你说不许带一丁,丁是男人吧?可她是女人呀。”彭越道:“莫不是要将此女子进献给本大王?”小薄有些尴尬,上前一步道:“小女子此番跟来,只是想作个见证,看一看你们这两位男人是不是言而有信?彭越!站在你面前的,是楚国的武安侯,领砀郡长,西征总指挥!他的手下,有上万人马!刚刚在成阳大败王离。”
刘邦笑笑,道:“听本地乡绅父老说,你彭大王平日干的,都是对抗朝廷、杀富济贫的勾当。这次虽然劫了我的军粮,我念在您也是位豪杰,不肯与您刀兵相见。你让我一个人来见你,我就来了。哪点不守信?”小薄面对彭越道:“可你呢?面对贵人竟如此无礼!这算是守信吗?”
彭越一愣,忽然大笑着站起来:“好!问得好!是彭越失礼了!”他突然在甲板上单膝跪下,“草莽彭越,冲撞贵人,请恕罪!”刘邦急忙扶起他:“壮士少礼!你我抗拒的都是秦国的朝廷,本来是兄弟!不要这样客气!”彭越道:“沛公,我之所以让人劫您的军粮?是彭越有事求您呀!您知道,我沦为湖匪,本来是官府所逼!陈王起兵,我也想响应,但地处偏僻,没人理我!听说英布都当了将军,我想去找他,又联络不上!真急死我了!打听到您沛公起兵西征,要过巨野泽,我就想,这个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派人联络吧?又怕您信不过,才出此下策,以劫粮为名约您相见。其实是想带我的手下人,堂堂正正地干番事业!”刘邦开怀大笑:“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我还来对了!你放心!收编请封的事,包在我刘邦身上!”彭越再拜:“谢沛公!粮草都在。如数奉还。不过,彭越还有个请求。”“请讲。”彭越切齿:“昌邑的秦军杀害了我不少弟兄!我想请您帮我打下昌邑郡,给弟兄们报仇!”刘邦眼一亮:“我正想收拾昌邑这些秦狗呢!”“沛公!请进舱里细谈!”
小薄看他们走向船舱。微微一笑,走向船边,从怀里掏出一只信鸽,突然放向天空。鸽子绕船一匝,突然振翅朝天空飞去。
陈留城中的一家小酒铺里。儒生打扮的郦食其靠着柜台,就着罗汉豆在喝酒,已然是醉气熏天,酒洒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忽听得旁边几个酒客谈论沛公刘邦在巨野泽收服悍匪彭越,即将攻打昌邑,郦食其登时来了精神头儿,掏出两个铜钱朝柜上一扔,出了酒馆,脚步踉跄一路奔去。
“高阳人郦食其。久闻沛公大名,特来拜见,烦将军代为通报!”郦食其高声对夏侯婴说道。夏侯婴上下打量须发皆白的郦食其:“看您这装束,像是儒生吧?我们沛公最讨厌您这号的。请回吧。免得自取其辱。”郦食其仍然带着三分醉意:“咄!老子可不是什么儒生!老子是高阳酒徒!你就这么帮我通报,见不见,随他!”刘邦听说,果然传下话来:见。
郦食其大摇大摆走进刘邦住的屋子。只见刘邦叉开腿,坐于床上,两脚全都泡在一盆热水里。戚姬和小薄一边一个蹲在地上,在给他洗脚,看见郦食其走进帐来,只抬眼一瞥,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郦食其也不跟他客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