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条手帕,口中神志不清地重复着一个名字。
病床上醒来时,宋清婉的第一句话是:资料送出去了吗
陈启明红着眼眶点头:送到了国际法庭。你拍到的证据很关键。
宋清婉望向窗外飘扬的国旗,泪如雨下。
战争结束后,宋清婉婉拒了国外医院的邀请,留在上海行医。1951年,她用全部积蓄建立了明远医学基金会,专门资助贫困医学生。
宋教授,您为什么不结婚啊有个男学生大胆地问。
她只是笑笑,摸了摸胸前的怀表——里面放着许明远的照片:年轻时爱过一个人,后来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每年清明,宋清婉都会去南山公墓,带一本许明远在信中提过的书,坐在墓碑前轻声朗读。从《战争与和平》到《本草纲目》,都是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读的。
1983年春,七十岁的宋清婉在读完《飞鸟集》后,靠着许明远的墓碑安详离世。护士发现她时,她手中握着那条绣有清字的手帕,嘴角带着微笑。
遵照她的遗嘱,骨灰与许明远合葬。墓碑上新刻一行字:
这里长眠着一对爱人,他们未能白头偕老,但永远不再分离。
1980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三月的上海,梧桐树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
下面有请明远医学基金会创始人宋清婉女士为年度杰出医学贡献奖颁奖。
掌声中,76岁的宋清婉缓缓走上礼堂讲台。她银白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黑色旗袍领口别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怀表。台下坐着上百位医学界的精英,其中大半都曾受过基金会的资助。
五十年前,她的声音依然清晰有力,有一位年轻医生说过,医学不仅是治病救人的技术,更是守护人性光辉的使命......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宋清婉感到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手帕上随即绽开刺目的红梅。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世界天旋地转。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宋清婉睁开眼,看见主治医生林修远——她二十年前资助的第一个留学生——正皱着眉头看CT片。
老师,您必须立即接受化疗。林修远指着肺部的阴影,虽然已经晚期,但我们还可以......
修远,宋清婉平静地打断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什么。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林修远的手微微发抖:如果积极治疗,也许一年......
如果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呢
三个月......最多半年。
宋清婉望向窗外,梧桐新叶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她想起1943年的春天,许明远躺在病床上,阳光也是这样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足够了。她微笑着说,我要出院。
回到公寓,宋清婉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樟木箱。尘封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明远的怀表、钢笔、一副金丝眼镜,还有那四十七封信。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勇气整理这些遗物,现在终于到了该面对的时候。
箱底躺着一本褐色皮面日记本,锁已经生锈。宋清婉用发簪轻轻一拨,咔嗒一声,仿佛打开了时光之门。
1942年5月12日,杭州。今天在圣心孤儿院发现了十二个疑似鼠疫病例。修女们不懂医学,只当普通发热处理。我必须冒险回去取盘尼西林......
宋清婉的手指颤抖起来。圣心孤儿院——1937年冬天,她曾在那里做过三个月志愿者!当时她刚从医学院退学,因为付不起学费。难道他们曾擦肩而过
她急切地往后翻:
5月15日。那个叫小婉的志愿者今天帮我照顾病孩。她扎两条麻花辫,笑起来有酒窝,让我想起清婉。差点就脱